“不是。我只是想著，既然這?麼不巧，讓你看見了我和關季青的關系，那不如趁此機會，告訴你些小秘密。”謝雲汀仰頭，揉了揉痠痛的脖頸，“我猜你要來?，就想快點把人?趕走，結果沒?想到把他惹毛了。算了，就當被狗啃了幾口。”
“你要和我說什麼？”自謝雲汀說出口，裴寧就意識到，那所謂的“小秘密”絕不是什麼簡單事情?。
“你哥的公司和遠峰制藥槓上了吧，這?事我沒?多?關注，但也有?所聽聞。遠峰制藥不是簡單的公司，裴寧，我是想警告你，還?有?你們?，接下來?每一個決定都要慎重，”謝雲汀正?色，“關季青是個瘋子，如果矛盾可以避免，最好不要和他起沖突。”
“......”裴寧沉思?片刻，“這?不是我能左右的，再說，遠峰制藥支援祁家，和墨月本身就是競爭對手。”
“支援祁家？”謝雲汀一笑，“關季青大概沒?真把祁家放在眼裡，所謂支援，也不過是個名正?言順加入寧江這?片地?域的藉口。很?多?年前我就知道，他有?一個固定的合作夥伴紮根在這?，他想來?這?也不是一天兩天。”
“你說的我記下了，但你和關季青到底是什麼關系，為什麼會對他和遠峰制藥這?麼熟悉？”裴寧蹙眉。
謝雲汀指尖抵著杯子叩了兩下，“我麼？你想聽的話，我可以說。”
他看裴寧投緣，從第一次見面，對方學他樣讓出項鏈時就是如此。
“噠、噠”，聽著謝雲汀叩擊的聲?響裴寧不自覺挺直背。
“最開始，我只是楓京大學一個普通的學生，生物醫學專業，和你差不多?，也專門研究腺體，”謝雲汀仍是笑著的，說出來?的話卻?不是那麼回事，“後來?我畢業了，成為遠峰制藥實驗室的一名研究員，很?普通很?平凡，但機緣巧合下——我認識了遠峰的太子爺，也就是現在的關季青。”
“我腦子不算笨，本事也還?行，實驗團隊有?突破，我的名字也能寫在上頭。那時候我是真開心，覺得以後能做出一番大事業，但後來?......大概是我太遲鈍，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才發覺，遠峰內部實驗的研究方向變得很?奇怪。”
裴寧一凜。
謝雲汀抬眼看他：“最先提出的人?是關季青。他想改變人?的性別——讓apha做oega當apha。”
“什麼！”裴寧心驚，忽的又想到裴亦舟所注射的藥劑，只覺脊背上起了一層薄汗。
“當然，這?在最初只是一種設想，沒?那麼容易達成，性別畢竟是天生的，想要後天成功改造那又談何容易？”謝雲汀嗤笑，“所以啊，他們?為了更進一步，需要些‘志願者’。”
志願者。
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詞彙。
裴寧喉頭緊繃，又一次，他認真看起謝雲汀的模樣。
面容硬朗，身量高，骨架大，在某些時候體力反應能力都不輸apha。
“所以，你是‘志願者’，對麼？”
“是，”謝雲汀定定看他，再次重複，“我是。”
“為什麼？”改造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哪怕裴寧對其中關節並不瞭解也能窺見一斑，如果謝雲汀本身是一個正?常的apha，為什麼要答應，除非......除非他不是——
“因為我是被逼的，”謝雲汀收了笑，捏過眉心，“他說他看上了我，但卻?沒?問過我的意願。他派人?闖進我家，直接給我父母注射了最初的藥劑，那種藥劑副作用極大，只有?不斷臨床試驗才能改進，才有?可能消減副作用。”
“在那之?後，我自願成了‘志願者’，還?有?......他的情?人?。”
“我的年齡，榮譽，過往，悉數被他篡改抹去，一點痕跡也沒?留下。裴寧，我現在告訴你，我並不是什麼大三的學長，真要算起來?，我今年已經二十八歲了。”
謝雲汀的話叫裴寧頭皮發麻，他沒?想到關季青居然能不擇手段到這?種地?步。
“裴寧，我先前的告誡並不是多?管閑事，關季青掌權遠峰後，遠峰裡頭更髒更亂，發展到現在甚至囊括黑白兩路，”謝雲汀雙手虛握，嘆了口氣，“我不希望你也被卷進去，那太危險。”
謝雲汀說的懇切，但裴寧心神一震。他想到那個流浪漢，想到那根針管。
赤裸裸的提醒擺在面前，裴寧捧著熱茶，指尖卻?泛冷。他和哥哥都已經身處旋渦之?中了，不是嗎？
半晌，裴寧深吸一口氣，認真道：“謝謝你。”
“別那麼嚴肅，”謝雲汀起身拍了拍他的肩，“我現在也挺好，別擔心。”
真的挺好嗎？裴寧想到謝雲汀上次滿身痕跡的發情?期，還?有?眼前近在咫尺的暴力痕跡。強迫和壓制，裴寧可以想象到一個瘋子apha會做出什麼樣的舉止。
他喉頭一哽，“謝雲汀，你真的沒?事嗎，我可以幫你，真的可以幫你。”裴寧說著，額前的頭發被措不及防地?揉了下。
謝雲汀湊近，咧唇逗他似的在他面前晃了晃手：“不用。裴寧，我跟你說這?些不是想賣慘，也不是想叫你可憐我。我只是想提醒你，競爭不可避免，但有?些人?你得小心，你是我朋友，我想你平安，懂嗎？”
“那你怎麼辦，就一直留在他身邊嗎？”裴寧心髒像被抓住一樣難受。
傍晚時分，落日餘暉從落地?窗邊投進，照亮謝雲汀半邊側臉，硬朗而帥氣，“別擔心，我不用誰來?救，也沒?等著誰來?幫。他想玩我就陪他玩，到最後誰玩了誰，那還?是未知數，不是麼？”
陽光偏轉，將客廳整個罩了進去，他們?說話時間不短，最初滾燙的熱茶也漸漸變涼。
裴寧擺在茶幾上的手機忽而震動，謝雲汀側目，瞧見一個“哥”字，他又爽朗地?笑了，同?板著一張臉裴寧說：“裴寧，笑一笑，你看嘛，還?有?人?在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