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上課，教室裡依稀有?些人聲，多媒體大螢幕和架在?半空的電視機正同步播放著白酒的製作過程，震動的音響完全將他們交流的聲音隱去。
“所以你？”
“所以我會刻意迴避，如?果我意識到?對方的目的很複雜，那我會迴避的更徹底，”裴寧放下筆，漫無?目的地翻了翻筆記本，他沒什麼?要?記的，只是?單純想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大部分時候我都知道別人的感?情，但我不看，不深究。”
裴寧話音稍頓，又跳開這部分：“從小到?大我見過太多，但或許是?因為沒有?參與過，所以我到?現在?才發現......我好像對自己的情感?感?知很遲鈍。”
對他人敏銳，對自己卻遲鈍。
這二者聽起?來矛盾，放在?裴寧自己那，卻渾然相融，相安無事了近二十年。
而他此時此刻也意識到?，這種所謂的遲鈍很特殊。
他並不是?對自己的情感?沒有?認知，而是?有?些......分不清。
對著裴亦舟，這個他叫了七年“哥哥”的人，那些夜半時分不間斷出現的畫面，無?法?抑制的有?關靠近的渴望，還有那些不可名狀的情愫，到?底是?愛情還是?親情？
喜歡和愛情可?以畫等號嗎，這些也可?以被?概括在兄弟之間的關系裡嗎，這是?被?允許的嗎？
還是?說，在?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時間裡，某些東西早已經出?格了？
越思易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緒，但他看出?裴寧正被?什麼?問題困擾著，而他也確實想幫對方排解，因而知識絞盡腦汁去思考。
“所以，你現在?正在?對自己的感?情感?到?迷茫？”這個問題從自己嘴裡問出?，越思易驟然一僵，他忽然發覺，自己似乎已經觸碰到?了問題背後的答案。
裴寧拄著下巴，思索片刻：“嗯，雖然有?點複雜，但可?以這麼?說。”
“你的訴求是?什麼?？”
“訴求麼?，”裴寧認真想了，“我想知道我現在?抱有?的感?情，它到?底是?什麼?性質的。”
“咣當”，越思易手一滑，手機直接掉到?了地上。
什麼?樣的感?情還需要?裴寧去區分性質？
幾乎不用多動腦，這段感?情的物件除了裴亦舟，越思易不做他想。
落喬山觀星臺上那隔著手背的一吻曾讓越思易落荒而逃，他至今記得裴亦舟黑而深沉的眼神。
他當時心慌，是?因為發現了裴亦舟藏起?來不叫裴寧知道的秘密，也是?因為他自己心裡清楚，競爭物件如?果是?這個人的話，或許其他任何參與者都不會再有?絲毫勝算。
面對沒有?勝利希望的角逐，大多數人都沒有?勇氣進行下去。
可?現在?越思易心態變了，想到?即將離開桎梏的姐姐，想到?那未知國度的新生活，他變得很平和，沒有?嫉妒。但盡管如?此，他依舊不打算在?裴寧面前挑破這件事。
那是?裴亦舟的感?情，也是?他的事，這些幹擾因素應當在?最終決定作出?前被?排除，它們不該打攪裴寧的選擇。
再者，越思易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既然都了到?最後退場的時刻，他才不要?說。他情願當個小心眼的情敵。
手機落地動靜不小，前座都轉過身來問他們怎麼?了。
裴寧擺擺手，彎腰鑽到?桌子底下幫越思易撿起?手機遞還回去：“你怎麼?啦，手機這麼?重要?怎麼?能讓它摔出?去，磕碎了怎麼?辦。”
越思易聽著，笑了：“抱歉，我剛才也有?點走?神。但是?我想，如?果你要?驗證情感?的性質，那不如?自己多實驗幾次，書上不都說實踐出?真知麼?。”
他說的話倒是?與裴寧先前的想法?不謀而合。
拳頭手掌劃過空氣上下一碰，裴寧打定主意。
“你說得對，我確實得再好好實驗一下，”裴寧瞬間打了雞血，又拿起?筆重新在?指間轉起?來，“你不知道吧，我實驗課成績可?是?我們班裡最好的。”
他說這話可?自信，揚了揚下巴，笑得燦爛。
他那笑容太有?感?染力，越思易瞧見，也跟著一塊兒樂呵，完全不需要?緣由。
臨了下課，他跟裴寧在?教學樓外道了別，裴寧看起?來神采奕奕，似乎還有?許多事情想去做。但越思易要?走?了，也不能再多停留。
岔路口就在?不遠處，它們通往兩個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