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黃昏已低矮,一羽鳥兒疾速的穿過花叢,抖落了樹枝上的最後一批落花,歸向了那片竹林,迎接來了我在人間的四季的又一個夏天,真好,我深深的呼吸著這雨後將塵洗淨的空氣,瞬間,彷彿又看清楚了自己思維的每一條脈絡,它們是如此清晰,原來在人群中並不一定會迷失自己,有時候更能喚醒自己靈魂深處的記憶,我從哪兒來?我要往哪兒去?
“喂,寒妹子”。
好像是三叔在喊我?
“秋夢寒。”
“啊,三叔,是你在喊我嗎?” 我連忙回過頭,向不遠處望去。
“你是耳朵有問題嗎?喊了你幾遍,都沒有反應的。”
“我,我耳朵沒有問題啊,剛剛在想事情來著,走神了。”
“來,來,來,反正你也沒什麼事,來幫我一下忙。”
“讓我做什麼啊?”
我在想,這三叔啊,真不愧是個大管家,這一天天的,不是在賬房,就是在廚房,的確也挺累的,真是的,我咋一下子對這個男人生起了悲憫之心來了?
很快又意念一轉,誰說我沒什麼事?我的腦子裡面的事兒可多了,難道一定要兩隻手不停的活動著才叫做事嗎?這三叔,與我過往認識的大多數人一個樣兒,就看不習慣我一個人待著閒著的,難怪我們總是水火不容惡語相向的。
“你跟我來。”
“哦,哦,沒問題,那我先去換一套衣服,馬上就來。”
我的胸口又像是堵住了什麼東西,一種說不出道明感的壓抑感莫名而生,緩緩的將腳步移到自己的房間,合上那本《萬物生香草集》,誰說的我沒事做,我的事兒多著呢,通往前方的路,還需要一個人待著慢慢的醞釀,那些人真是的,好像只有他們的事,是事兒,我的事,就不是事兒了,也難怪,我來青木園這麼多天了,總是手腳閒著,晃盪來晃盪去的,分文未進,坐吃山空的,可是?我還是覺得停留是為了更好的前行,前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轉過身,還是隨手披了一件外套,又繃緊神經,亦步亦趨穿過大廳,祠堂,腳步剛邁進廚房的梨木門邊,就被三叔喊住了。
“來,來,你過來。”
“讓我做什麼啊?”
“給我打包,這飯呆會兒要送到樓上去的。”
“嗯。”
“那還不速度點?”
“怎麼打包?”
“打包,打包這也不會嗎?還要我教嗎?”
“我不會,我又沒打過包?”
“哎,那你會什麼?”
“我,我。”
我望著他那兇狠狠的眼神,冰封了的表情,感覺自己全身的汗毛都嚇得豎起來了,後退了幾步,束手束腳的拿出一打包裝袋,該死的,這袋子怎麼都是一個一個粘在一起的?我將雙手上下使勁的搓揉著也沒有撕開一個,再定神一看,這膠袋都被我搓破好幾個了,這?我慌得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真想蹦到一個角落裡去,再也不出來了。
“你看你,你看你,怎麼這麼簡單的事你做起來就那麼難呢?”
“哎呀,這不好撕開啦。”我的行動力再次在這樣的否定的氛圍能消失殆盡,身在紅塵之中的這面魔鏡裡,真有魔性,它覺得我行,我就行,它覺得我不行,我就真的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