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陣驚鳴埋雲岫,浮萍戲水,明月催詩,這樣的夜夜夜漫長,原本可以詩伴美酒,安之若素,在風沙彌漫的人間裡,暫且偷生,可彷彿總有一些插曲,激盪著我的心靈深處原本塵封了角落。
那女人的笑聲彷彿離我們越來越近了,我轉身從房間走廊處跑向了青木園的庭院中的一棵桂花樹下,傾聽著聲音的來處,我的小黑貓咪彷彿也聽到了什麼?“喵”的一身,從樹上竄了下來,將四隻爪子緊緊的抱住我的雙腿。
“哎,我家這姑姑啊,她真可憐,都怪那負心的漢子。”
“你可以帶我去閣樓裡看看她嗎?”
“現在嗎?”
“對,就是現在。”
我還沒來得及轉身,突然感覺有一個紅色的影子“嗖”的一聲從我身邊飄過,緊接著聽到: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我往園子裡的那棵最大的桂花樹前望去,只見月光下跑來了一個身著白色婚紗的女人,她一邊喊著,一邊手舞足蹈著,那喊聲笑聲振盪著整片夜空。
“不好,姑姑從閣樓裡跑出來了,我們快去抓住她,不能讓她跑出去了。”
昊然牽著我的手往青木園門口跑去。
遠遠的,遠遠的,在暗暗的燈火照耀下,我看清楚了那個女人,她身著一套潔白的婚紗,頭頂著紅色的如鮮血一般的紅紗蓋,雙腿跪在地上繼續喊著: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昊然,姑姑她這是怎麼了?”
我緊緊的抓住他的手,腳步緩緩的往前挪動著。
“不怕,她不會打人的,你快去幫我,把青木園的大門全都關起來,別讓她跑出去了。”
“哦,哦,我馬上去關鐵門。”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突然感覺一陣閃電般的大風似的,從我身邊一閃而過。
我定眼一看,是姑姑。
“不好,她跑出去了,夢寒,快幫我抓住她。”
“啊?我。”我使出了渾身最大的力氣,猛得向她撲了過去,將她從門邊扯了回來。
此時,她頭上的血紅色的頭蓋掉落到了地上,我終於看清了她的整張面容:
那雙如星星般的眼睛,在夜空下閃著光茫,那彷彿是一個被月光洗過的女孩,我把她叫月光女孩。雨洗梨花淚帶痕,道不出的風情是那般自自然然,是的,昊然他說的沒錯,她真的很美,只是我覺得她不像凡塵間的女子,那是來自天國的女子。
我的心砰砰的跳著,突然想起了一個詞語:“虛空啊,虛空。”
人這種物種真傻,當我們只執著於用外在的東西來填補自己空虛的心靈時,就註定是一場虛空,就如去抓一個影子,看似抓到了一切,最後,終有一天需要面對更大的虛空,那裡面有更深更大的無奈與無助。
這一點,我小時候就體會到了的,那時人們的親情觀念還很濃重,每當縫年過節,我們家總是來了很多很多的親戚,高堂滿坐,歡歌熱舞,好不熱鬧,就像是紅樓夢裡的大觀園,但當節氣落幕,人氣散去後,我內心裡總會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空虛感,強烈的吞沒著我。
於是,我千方百計的,用盡辦法,比如用才藝,用學習成績,用乖巧懂事,用擅做家務活等等種種方式或手段來吸引表哥表姐表妹表弟等等長幼親人對我的愛護與羨慕及注目,且我真的做到了,萬千眾愛集體於一身,將他們的目光全都收集在了我的身上,用他們的存在填補好了自己那內心深處沒完沒了的虛空感。
時光就這樣慢慢流過,待我們逐漸長到了後,都擁有了自我意識,他們也都在忙自己的學業或事業了,親人也不來我們家了,無論怎麼引誘都不來了,那彷彿是曾經歡慶觀園就此落幕。而後,迎接的是血親們對我的冷漠與靈魂屠殺,將我置入“冰山”之中,我想那是自己小時候欠下他們的債,情感之債,那是我曾經用他們來填補自己心靈空虛的罪惡的報應。
從此,我就就隱隱約約的覺得:人,是這個世界很不可靠的物種,想費盡心思去抓取人,將他們抓到自己的身邊,那註定是一場虛空,是一種不切實際的夢幻,於是,我才學會了把更多的精力轉向了追求無形的東西上去了,且無形並非真的無形,既然“有”中可以生“無”,那麼“無”中為什麼不可以生“有”呢?這,其實,再次讓我更深一步體會到了,什麼叫“玩轉有無”了。
只是世人,總想著千方百計將他人抓到自己身邊,把別人家的財物掠奪到自己的身邊,覺得這才是最實際的活法,最靠譜的活法,但這些都是我十歲之前就玩過的把戲,我深深的知道此路難走,是一條最累的道路。可人們卻依然樂此不倦,習慣了用滅掉對方的靈魂來留下一個可以讓自己任意擺佈的肉團團來化解自己的內心的孤獨感,以為只要一個活著的肉體停留在自己的身邊就好過了,就安全了,要不,就生很多的娃娃,小娃娃是沒有自我意識的人,可以任意自己擺佈,想怎麼擺佈就怎麼擺佈,等娃娃長大了,再造一個娃娃,繼續擺佈,明明是靈魂屠手,卻還要給自己標註一個無比高大尚的意義:這叫生生不息,自強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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