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寒姑娘寫得一手好字,你也像叔叔一樣,來研究水木金火土了?”他言語溫和,面帶著一股神秘的微笑,翻閱著我的筆記本說著。
“叔叔,您也喜歡讀這類書嗎?”我略顯激動,心靈世界瞬間又一掃了往日的平靜,興奮的手舞足蹈著,前一秒的深沉靜默,在這讚美之情面前全都現了原形,似乎顯得如此的浮躁與稚嫩,我是多麼敬佩那些在寵辱面前像冰冷的一條木魚一般的人們啊,但我是無法做到的,唯有無情之人,才能做到對一切毫無反應,很多時候,那反而是一種世俗的高貴。
人間寵辱怎來參破?唯有遠離紅塵千丈波嗎?怎麼可能遠離?即使行走的是道德情感軟體開發之路,依然有躲也躲不過的因緣,這是前世欠下的債,因緣不竭,利名不竭,紅塵的旋渦,如何與它共舞,向內與向外,兩種力量不停的拉扯著,似乎要將自己撕扯成兩半。
停留在世俗界的喧囂裡拼搏,可獲得的是世俗人對自己的認可,這裡有肉體的歸宿;走向高山流水的寧靜中,能獲得的是自己對自己的認可,這裡有靈魂的歸宿,而我暫時還是個兩頭都未曾修到極致的女子,向外看,可以拿得出手的高大尚的東西,向世俗界的人證明自己是個玩意兒的玩意兒的東西不多,且我也懶得去證明,多此一舉,真覺得沒必要;向內看,我依然對萬物有情,喜怒哀樂形於色,說好聽點,是真性情,但在世俗物質世界裡,真性情就是一種幼稚,最佳的狀態,要麼向外走到極高,高不可攀;要麼向內走到極深,冷到極致。實則,這兩種狀態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想像人一樣活著,愉悅時可以大笑,悲傷時可以哭泣,可表愛慕之情,也可表厭惡之情,這才是真正的人道,有肉身的安棲處,有頭腦的充電處,有情感的表達處,也有靈魂的寄託處,不過,於我來說,最看重的依然還是最後一項,靈魂的歸處。
我回想起自己一個人時向內的世界,是那般純靜,是那般的祥和,靈魂與肉體沉浸在山水之間,把身體的汙濁一洗而空,此時,我不知道外界人是如何看待我的,但我自己內心是無比舒適的,我最喜歡的時光是一個人坐在長亭外的亭子裡,靜靜的看雲澹風高,小庭微雨的景緻,那是可以與靈魂對話的。
相比燈紅酒綠,香車寶馬,人仰馬護,我更不願意丟棄掉的是自己那片純靜的世界,去感受那山野田間的‘和露摘黃花,煮酒燒紅葉’生活,那是多麼愜意啊;去感受那‘風雨無須歸,重門緊閉,雨花易落’的心境;去體會那‘滿塘秋雨見浮生’的情境,那是多麼的有韻味呀。這些只有有情眾生才能感受得到的,一個無情眾生怎麼體會到‘滿塘秋雨見浮生’的這種大美呢。
可這人啊,一旦肉身混入濁世,那‘滿塘秋雨見浮生’的感覺就此消失了,紅塵俗世之愛,彷彿這兒就是一個可怕旋渦,一旦捲進去了,就要不停的撲騰,才能保證自己不被卷得無影無蹤了,長期下去,渾身就會染上汙濁之氣,五觀也變得不那麼靈敏了,對山水自然之美也感受不到了,對心靈的細節之美,也察覺不到了,對自己內心深處的聲音,也聽不見了。剩下的就是不停的要,不停的要,不停的向外抓取,不停的向外索取,變成了一個不停的向外追尋的人,我不知道眼前這位大男人也是否全都是以一個人外在世俗界的標準來衡量一個人價值的高低,若是這樣,我在昊然他的父親面前,到底有多少價值?他真的因為昊然而發自內心的接納我嗎?很多時候,肉身為了獲得世俗界的認可它是會出賣靈魂的,這才是可怕的。
出落塵泥心未垢,人間何處不禪堂。
管它呢,人間煙火,高山流水,走到哪兒是哪兒吧,我把它當成自己生活的對岸,這樣一想,我對世俗界一切擁有,也就不那麼害怕失去了,他們都如白駒過隙,永遠又有多遠了,最遠也不過擁有一百年,肉體在靈魂的永恆面前,那是不值得一提的,物質世界的功名沉浮的刺激,在高山流水那種平靜喜樂面前,它們雖能讓我獲得如過山車般興奮不已,真正體驗過後,對於我來說也不過如此,但憑流水作琴絃,一輪明月滄波里,半照前塵半照今的純自然的世界,這個世界才是更值得去探索的世界,如果世俗人用外在的東西來劃定我的價值的高低,而想將我的靈魂打入黑洞裡,那麼我完全可以將他清出我的世界,完全可以選擇無視,因為他們對外不停的擴張的意義,那並不是我所追求的意義。
明月滄波的世界,高山流水的世界,相比渾濁的俗世,那是另一種意義,那是一種更大的存在。也許只有靈魂的世界高於肉身的世界,這樣就不會在凡塵俗世裡迷失了方向了。
聞心自問,昊然他的世界,這兒的人真的太多了,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有,我害怕這種狀態,靈魂出竅的狀態,想盡快逃離,逃離到自己的那片無比純靜的世界,可我又迷戀這種情境,每當我站在一位大男人面前時,就有一種特別虛幻的感覺:彷彿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罪也是可以被原諒的感覺,這種感覺是我曾在至親面前是無法體會到的,它能讓我學會了真正的接納自己,他們能幫助我解開自己給自己戴上的沉重的拷鏈,向外出走,是為了更好到向內迴歸,所以,我一直覺得,每一位少年至青年,還是做一位前行者,比較好,行萬里路,去體會一下不同的人與事,會有意想不到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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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內心的世界不斷的警告著自己,不能逃離此地,要學會面對。
我略帶遺憾的是:為什麼昊然就不能像他的父親一樣,也喜歡閱讀呢?能在這無形無色抽象的世界裡哪怕停留一點點時間,也好呀,可是他卻似這文字如酷刑,無法走進他的內心世界,而且硬是要把我拉進他的世界,拉向那個無比喧囂的凡塵俗世裡去追風,那裡四面都是來自世俗的高牆,而我就似長在牆壁上的勢單力薄的一株小樹苗,我深怕一陣世俗的大風“呼”的一聲狂掃而來就將我吹得無影無蹤了。
我一直在做一個緣來不拒,緣去不留的人,所以,這一關,是修在世俗之牆面前野蠻生長的能力了,關鍵是還要保持軟體輸出的能力,真的是一種很大的考驗。
也許?正是我們的彼此的殘缺,才註定有一段段人世的因緣?面對後,我相信自己會變得更加堅韌。
而我眼前這位如此高大威武的男人,在現實世界裡日理萬機的男人,原來也有一顆纖細敏感的神經,還有空來面對這樣一個無比柔軟的無形無色的世界暢遊一翻,我覺真好,在他面前,我無需要用力的將自己撕裂成兩半,就這樣自自然然的。
不得不承認,女人終其一生追求著靈魂與生活同在的男子,就如男子窮其一生都在追求白玫瑰與紅玫瑰同理,我深知這是一種荒謬。因為他們都告訴我,藝術的生活是老年人的事情,與少年青年中年人無關,壯年人的任務就是專注於現實的世界,紮根於無比現實的世界,去不斷的拓展自己的疆土,這其間,男人的世界更是如此,沒有任何藝術性可言,這便有了無論一個曾經多麼水靈靈的姑娘,只要在男人的世界呆久了,就會染上了他們的身上的汙濁之氣,變成了死魚眼珠子了,我在想,與一個沒有靈魂的人生活在一起久了,不變成魚珠子才怪呢。
可即使會變成魚眼珠子,女人依然會對現實感強的擅長開拓疆土的異性前撲後擁的。
所以,也註定了在現實的世界裡,一個青壯年不可能把自己的事業生活當成一種藝術來經營,因為,那樣會被人說成是一種逃避現實,不長進,是讓人敬而遠之的,這也正是我當下遭受的境遇。
高山流水,是老年人的生活?反正,我是不認同此觀點的。
一定要拋棄靈魂的世界?將全部的時間在濁世裡的打滾嗎?才能活好這一生?
可不認同那又如何,別人不會因為我的不認同而改變自己,現實裡,每一個人都在紅塵世界裡翻滾,滾得一身灰塵,滿身是傷,依然不肯罷休,不肯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