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頭,烈酒燒喉,頓時整張麵皮都變成了粉色。
當時的虞嘉柏不明白,這酒,他喝了再多都是無用的。
他們就是要趙素環喝。
那個他們裡,包括程度。
他始終靜默的坐著,一直等到她喝下才開了口,叫眾人別為難一個小姑娘。
虞嘉柏還感念他是個好人,模樣也俊,和那一眾大腹便便的權貴不是一路貨色。
那晚回去,虞嘉柏一直唸叨,素環,素環,我肯定說到做到的,叫你一飛沖天,獨佔鰲頭。
趙素環也醉的東倒西歪的,扯著嘴笑,“算了,算了,虞嘉柏,我就那麼一說,這人生在世,哪就非得要出頭不可呢,我啊,就想要個知冷知熱的人,你們這名利場,太髒,我混不起。”
後來程度總是有事沒事的請他們吃飯,第四五次吧,虞嘉柏總算覺出了不對,兩人那個眼神含絲,你來我往,一副好上了的味。
虞嘉柏回去後氣瘋了,“你知不知道程度有家室,兒子都好幾歲了,他去年還寫了本回憶錄,追憶和他夫人青梅竹馬的情誼。”
“我知道啊。”
趙素環理所應當道。
“沒所謂,愛就愛了,他說他會離婚,我信他一回,就算我賭錯了,也是我該得的報應。”
虞嘉柏怔愣了許久,到底沒能問出一句,那我算什麼。
後來他們聯系漸少了,程度也想明白了。
那晚的飯局,折了不止他一人的脊樑。
他受慣了這些,可趙素環沒見過,沒見過怎麼就能有一群人,不把另一群人當人看。
原本她也是雄心壯志的要和他一起,打拼出一片天來,要成名,要出頭,可是那天才發現,成了名,出了頭,可能還是權貴眼裡的一盤菜。
不該帶她去的啊。
後來趙素環就懷孕了。
他們很久沒見,看著她的肚子,虞嘉柏只問,他待你好嗎?
趙素環的神情滿是疲憊,“他待我當然是沒得說,不然我為什麼跟他。”
“可是他還是不離婚。”
趙素環沉默了很久,最後笑了一下,“我賭輸了,虞嘉柏,你可以罵我了。”
一個男人的風流名聲,卻要許多女人的一生來寫就。
她年紀還那麼輕,眼底卻蒼老的,好像一個老嫗。
她就信了一回愛情,被騙的血本無歸。
程度嘴上說著有多麼的愛她,被她的美貌與才情征服,可是涉及到他的家室,他需要分割的財産,就立即閉上了嘴。
其實他那時不愛他的夫人了,趙素環說。
所以他不肯離婚,不肯給趙素環一個堂堂正正的名分,所謂的理由只是,怕麻煩。
離婚很麻煩,財産分割,撫養權歸屬,通通都很麻煩。
程度這種男人的愛,就只有那麼可憐的一點點,那麼一點點,就是全部了。
名利沒能迷了她的眼,可是權力實在是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