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亂哄哄的把人拉了上去,眾人鬆了一口氣,準備繼續拉薛簡和崇山明上來。
然而礁石高差太大,角度近乎垂直,難以攀爬,光是送上虞嘉柏,肖易和邢曜就險些一同被扯下來,崇山明和薛簡也幾乎沒有了力氣。
尤其是薛簡,剛才潛入到海面以下將虞嘉柏撈了上來,已經耗費掉了大量的體力。
礁石尖上最多也只能站兩個人,邢曜和肖易也沒了力氣,換了工作人員來拉,然而不停拍打的大浪,像是戲弄著兩人一樣,每一次指尖快要碰上的時候,就被一個浪花推遠。
崇山明心急如焚的不是別的,而是身側之人的呼吸聲,一秒比一秒急促。
他抱著薛簡的腰,思索了數秒後,望著另外一側沒有礁石的沙灘,咬牙向那邊遊了過去。
節目組總算從船艙裡翻出了救生圈,一次又一次的朝海裡扔過去,然而卻很快又被沖回到淺灘。
崇山明的雙眼被海水浸紅了,薛簡任憑他拉著自己,拖著自己,在蕩漾的波瀾中沉浮。
在兩人都已經精疲力盡時,崇山明終於抓住了救生圈,岸上的人開始一點一點的把他們往岸上拉。
劫後餘生的喜悅尚未品嘗到半秒,薛簡忽而感受到了死神在向自己招手,他感覺海水在撕扯自己的身體,好不容易觸到的沙底,在那一瞬間變空了。
他癱軟的身體被逆流的海浪往深處拖,卷。
雙耳轟隆隆的,被海水浸沒,崇山明還來不及攥緊他的手,便眼睜睜的看著他就這麼被沖散。
喉嚨裡灌了好幾大口海水,苦澀不已。
離岸流。
海灘處最常見也最危險的存在,會以極快的速度將人帶到大海深處,沒有人力能夠抵抗的了大自然。
生死關頭,薛簡卻笑了一下。
他望著崇山明那張被海水不斷拍打,露出錯愕與驚詫神情的臉,安靜的閉上了眼睛。
薛簡笑的是自己到了這個關頭,居然還這麼理智,記得遇到離岸流時,不可以拼命掙紮,很多人都是因為拼了命的想要逆著海流游回去,耗盡全部的力氣,就此溺斃的。
他決意節省體力,順著海流向深處飄去,然後再從側邊游去脫出。
然而他只閉了一霎那,下一刻,身體忽然被人托住了。
這次換成薛簡驚詫了。
他睜開眼睛,看到崇山明雙目血紅的攥著他。
救生圈孤零零的飄在海面上。
“你瘋了?”薛簡在嗆水與巨浪中,還是吼道,“為什麼鬆手?!”
崇山明不語,只是拖著他向側面游去。
海水一次次的把他們推回,薛簡這一次是真的沒有了力氣。
他感覺自己要死了。
肺彷彿要炸了,他好想緩一口氣,好想…好想不要呼吸了,呼吸…好累,好累。
他的肋骨上窩開始凹陷,口唇和指甲都變得青紫,他已經不再主動的抓著崇山明的手,身體不停的往海底沉。
崇山明不語,只是緘默的抱著他,拖著他,一點一點的遊。
薛簡這輩子都沒見過他這副狼狽的模樣,粗喘聲像極了一隻跑炸了肺的狗。
要這麼努力嗎。
薛簡在他懷裡想。
怎麼愛到最後,崇山明反而變成了這副模樣。
你看那個人,他好像一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