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簡聽到男人喊他,渾身都僵硬了,慢慢的轉過身去,看到男人輕笑了一下,“給我倒杯茶來。”
“…好…好的。”
他躲進了廚房裡,和馮姨還有其他幾個沒打過照面的傭人面面相覷。
“什麼情況?”薛簡無聲的做著口型。
馮姨嘆了口氣,低聲道:“一句兩句說不清楚,總之…不是我們能摻和的事。
她把泡好的大紅袍遞給了薛簡,“你一會兒把茶放下就別再出去了。”
薛簡點點頭,端著茶杯出去了,外頭醫生已經來了,正在給楚辭做著急救處理,薛簡目不斜視的走過去,把茶杯放到了男人的面前,說了句您慢用。
他急不可待的轉過了身,男人卻忽而開了口,“在這兒住的好嗎?”
薛簡蹙了蹙眉,頓住了腳步。
“想來是比蚌珠村,比長豐街都好。”
楚辭替他刻意製造的偽裝沒了任何意義,薛簡轉過身去,輕一笑,“當然,圖溫公館寸土寸金,不是說說而已。”
蚌珠村是他那孤兒院旁邊的村莊,家家戶戶都搞些農林牧漁,近年來發展的倒也不錯,養父母就住在那裡。
而和厲文謙在一起的那兩年,他一直住在長豐街的大平層。
程度對他的瞭解,在這個層面上,大概超過了崇山明。
“我該怎麼稱呼您,程總?”
“隨意。”程度向後靠了靠,目光又落到了楚辭的身上,末了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也不知道在感嘆些什麼。
“我這兩個兒子啊。”
薛簡倒是沒覺得有什麼慌亂,程度想要碾死他,就和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或者說碾死一隻螞蟻還要動手呢,程度大概動動嘴就行了。
如此,他再慌亂再恐懼,似乎也沒了什麼用。
不過今日的重點不在薛簡的身上,程度站起身後,又走到了楚辭的面前。
他猛地抬起手攥住了楚辭的頭發,迫使他仰著頭,與自己對視,醫生剛上完藥纏了紗布的傷口,又開始浸出血來。
楚辭還是笑著,溫潤而又謙和,眼睛還有些晶瑩,反射著程度手腕錶盤上複雜的光譜。
放在這樣的場景中,怎麼看都讓人覺得詭異。
程度的手指逐漸劃過他蒼白的脖頸,用了不小的力氣掐了一下,而後聲音驀然變得森冷了些許,“我還真是小看你。”
外頭傳來了發動機的轟鳴聲,剛停下了數秒,門就被砰的一聲踢開了。
程度在開門之前鬆了手,程左禮筆直的走過去,瞥見了楚辭頭上的血跡。
他再沒了一絲平素的模樣,再看不到一絲氣定神閑的面容。
他蹙著眉撞開程度,抬手三兩下就扯下了楚辭頭上的紗布,楚辭輕輕的悶哼了一聲,低著頭不說話。
程左禮細細的看著傷口,然而被血糊住,根本看不清有多深,只是似乎連皮肉都翻了過來。
薛簡默默的退到了一邊兒。
他覺得程度有點太嚇人了。
就算是不滿意自己的兒子和男人交往,也不能把人打成這樣。
現在程左禮來了,他怕是動不了楚辭哥,那麼崇山明不在……他…
薛簡感覺自己的頭頂涼絲絲的。
“凝血針給他打上。”程左禮陰沉著臉吩咐醫生,可是在憤怒之下,卻好像還藏了什麼不易察覺的興奮與欣然。
薛簡表示看不懂一點兒。
血漸漸止住了,程左禮俯下了身,單膝跪在楚辭身前,語氣是旁若無人的溫柔。“我要是真的不回來,你就要流血流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