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是在和誰抗爭。
“不要去醫院…”
薛簡用被子把頭矇住,把身體蜷成一個蝦球,兩隻手交疊著,包住自己的後背。
“不去……”
門被敲響的時候,薛簡就已經睜開了眼睛,只不過很奇怪,好像神志還是清楚的,但卻和自己的身體接不上軌。
他想要操縱自己的身體坐起來,結果嘗試了半天,也只是動了一根手指頭。
起不來,好奇怪。
“誰…”薛簡的聲音被悶在喉嚨裡,根本放不出來。
外面又敲了三下,然後就逐漸沒有了聲音,隨之而來的是手機不停的響著,在桌子上打著圈的震動。
薛簡拼了命的去夠,剛把手臂探出床外,摸到手機的一角,震動就已經停了,他費力的翻過身喘息著,聽到外面的腳步聲逐漸減弱,像是誰轉身離開了。
“簡叔叔,簡叔叔…”又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道女聲在門外響起,薛簡呆滯的在大腦裡檢索著這個聲音,好像是房東沈姐的小女兒夢夢。
“你在家嗎?簡叔叔。”
薛簡抬手摸索著,終於摸到了一個帶塑膠手柄的床刷,抬起來敲了三下暖氣片。
“我聽到裡面有聲音了。”夢夢不知道是在和誰說話,“我把鑰匙拿來了,要開啟嗎?”
“開啟。”
崇山明跟著小姑娘走進去,看到的就是這樣的薛簡,像一塊漚了水的抹布。
“夢夢?…”
薛簡的嗓子幾乎失聲了,只能透過口型和那點微末的音量來辨別他說的是什麼。
屋裡感覺比走廊還要冷,風從破舊的窗戶裡透過縫隙吹進來,薛簡縮在被子裡,身體幾秒鐘就痙攣一下。
如果不是對他有一點兒瞭解,崇山明甚至會以為他是磕藥了。
崇山明走過去探了一下薛簡額頭的溫度,蹙著眉打了120,把電話遞給小姑娘讓他說了地址,又把手機接了回來。
“意識還在,但很模糊,大概有39c。”
“有抽搐,應該是電解質紊亂造成的,我這邊先做應急措施。”
“好,盡快。”
薛簡模模糊糊之中聽到了,迅速判斷了出來自己即將迎來什麼,拼了命的抓著床單,把身體往後縮,“不去醫院…”
嗓子沙啞到幾乎辨不出他說的是什麼,不過崇山明聽的很清楚。
他冷笑了一聲,“你說了不算。”
崇山明讓小姑娘回去了,調了一杯鹽水喂給薛簡,還沒等喝上一口,熟悉的惡心又湧了上來,薛簡掙紮著從崇山明的懷裡掙脫出去,趴到垃圾桶前又開始繼續吐。
他都這樣了,還不忘和自己保持距離。
崇山明的眼球裡摻著些許血絲,定定的望著薛簡的背影,半晌等他吐完,收回了目光,把水杯遞到他嘴邊喂下去。
薛簡舔了兩下,然後就著崇山明的手,喝下去了一大口,漱了漱口以後,全都吐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