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山明出現在片場的時候,亂哄哄的劇組不出意料的靜了一下。
“牛啊。”溫遐第一個走過來,打量了崇山明一圈,“我戳你一下,你能不能倒這兒?”
“你試試?”
崇山明的臉色比平常更冷峻一些,兩天極端減重後,比預期又多掉了2斤,這副模樣,說是形銷骨立也不為過。
他的眼窩看起來更深邃,完全素顏狀態下,面板狀態也微有些瑕疵,眼下的烏青看起來是沒睡好。
薛簡站在旁邊看了半天,然後得出了一個結論。
多巴胺是個騙子,它讓人目盲,又使人盲目。
他好像直接忽略了他臉上的那些不完美的地方,然後自動腦補出了崇山明的本來面目,補上了那些消融掉的血肉。
薛簡靜默的給他拍了一張照片,崇山明微低著頭,蒙在雙眼上的麻布條隨風而動,在腦後纏繞,又分離。
這是周宸此生最狼狽的時候,但是薛簡站在那裡,卻好像聽到崇山明心口有什麼東西在爆裂的聲響。
這是周宸的狼狽,卻是崇山明的榮光。
薛簡深吸了一口氣,空氣中的寒冷深入肺腑,驅散了全部的迷惘。
清冽甘甜,這是北部深山雪原的味道。
這是周宸性格轉變的開端,也是他經歷的第一重難關。
薛簡站在機位上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崇山明是對的。
如果不是之前那一週的拍攝,他怎麼能理解秦風眼中的周宸,是什麼模樣。
<101nove.tion。”
薛簡的腦中摒棄了所有的雜念,無邊無際的雪原中,茫茫天地只有他們兩個人。
他拉著那個破舊的板車,步履蹣跚的往前走著,地上的雪沒過了腳踝,秦風並不覺得冷,他只是找不到方向。
周宸躺在板車上,只能聽到疾風呼呼的在耳邊作響,還沾著血的獸皮蓋在他的身上,那是秦風捕來的野獸,他生剝了它的皮,不由分說的用它給周宸取暖。
秦風走了不知道多久,忽然停下來了,他的鼻子動了動,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忽然拉著板車開始狂奔了起來。
周宸的身體不停的從板車上往下滑,然而被挑斷的手筋卻根本沒有力氣去抓住任何一處扶手。
“秦風。”他沙啞的聲音消失在風裡,秦風沒有聽到。
周宸從板車上滾落了下去,匍匐在雪中,他微微仰起頭,用手肘撐起身體跪坐在了地上,僅這一個動作就耗盡了他的所有力氣,他粗喘,彷彿胸腔被人填進了棉絮。
周宸連呼吸都變得艱難了。
秦風很快反應過來,一個急剎車又跑回到周宸的面前,把他像麻袋一樣拎起來扔回了板車上。
危險在步步緊逼,未知生物的沉重步伐像是踏在他們的心髒上。
然後鼓點越來越快,秦風停住了腳步,化作了獸態,三步並做兩步的從周宸的身體上躍了過去,擋在他面前,張開嘴發出了一聲獅嘯。
那是一頭像巨人一樣的白熊。
秦風身上的毛都已經炸開,他繞著周宸打轉,不給那隻白熊一點進攻的機會,一熊一獅如此對峙,誰也沒有主動出擊。
周宸慢慢的坐起了身,用幾乎沒有知覺的手指費力的掏出了懷中的壎。
秦風瞥了一眼,然後跳到了他的身上,一爪子把壎打飛了出去。
周宸的手在顫著,“你做什麼?”
又一聲獅嘯,秦風竄了出去,張口咬住了白熊的肩膀,白熊猛地一甩,將秦風高高拋起,幾番搏鬥,秦風的臉頰和四肢全都被雪染紅,白熊負傷逃跑,而他又一瘸一拐的在雪地裡摸著,找到了剛才被他打飛的壎,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塞回了周宸的身邊,重新把獸皮給他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