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憑肉眼實在看不出這是畫的是什麼東西,但畫的構圖和色彩讓人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他脫下手套伸手摸了一下,從指尖傳來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如觸手般冰冷濕滑的感覺。
——篤篤篤!
門突然被敲響。
閻直猛地縮回手,將另外一隻手裡的武器捏得“咔”一聲輕響,他定了定心神,掀開窗簾一角。窗戶和門是在同一面牆上,從窗戶裡他看到門外空蕩蕩的,什麼人也沒有,也沒有什麼其他的生物。
可敲門聲還在繼續,黑色的水面上沒有一絲漣漪,平靜得可怕。
等等……黑色的水面?
閻直明明記得水清澈見底,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變黑。只剩下一種可能……
一隻血紅的眼睛陡然在水裡睜開,與它對視一眼後,閻直果斷拉上了窗簾。
半邊窗簾被拉開,鹿仁看了看天邊大朵大朵停滯的雲朵,軟綿綿地威脅:“那個,你再不起床,我就把整個兒窗簾拉開。”
時間是早晨,如果全拉開窗簾,直射而入的刺目陽光能布滿房間裡的每一個角落,連被子都阻隔不了那種灼熱和明亮。殺馬特嘗過那種被曬醒的滋味,他蠕動了幾下,最終還是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從被子裡鑽了出來。
床上散落著幾個妙脆角,殺馬特蹲在床上,挨個把妙脆角碎片撿起來,喂到嘴裡,邊吧唧嘴邊從被子裡翻出皺成一團的衣服給自己套上。
鹿仁忍住幹嘔的沖動往外走:“我在外面等你。”
這是他和殺馬特來到純白噩夢的第十天,第一關獎勵的200小時生存時長用完後,他和殺馬特組隊挑戰了一個附加關卡。遊戲裡總共有六個正式關卡,以及無數個附加關卡。
正式關卡存活難度很大,只有透過低一等的關卡,才能挑戰高一等的關卡。
所幸附加關卡難度並不高,而遊戲對挑戰什麼關卡沒有要求,純白噩夢唯一的規則是,積分為正則存活。
所以按理來說,所有玩家都可以靠挑戰難度低的附加關卡獲取生存時長,從而活下去。
鹿仁不明白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前赴後繼地挑戰正式關卡,再前赴後繼地死去,比如說飛採明,那個正在挑戰最後一關的人,再比如說閻直,那個成功通關全部全卡,卻因為抽到了“再來一次”而被扔回第一關重新開始的人。
鹿仁嘆了口氣,他為他們眼中堅定的意志所動容,可同時也很疑惑他們為什麼有這麼堅定的意志,明明人類和噩夢相比渺小無比,反抗不會有任何作用。
那麼為什麼不屈服?
屈服可恥,但是有用啊。
鹿仁覺得閻直總有一天會為他的堅定付出代價,死在遊戲裡,因為他現在有了羈絆——簡烽。正這麼想著,下樓時鹿仁恰好碰上了簡烽,他急忙低下頭,藉此掩蓋眼中的思緒:“那個,簡先生早上好,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簡烽將外衣掛在衣架上,低頭時發現鞋架上的鞋與上次相比少了很多:“這裡還住了其他人?”
“啊,是的。”鹿仁撓撓頭發:“原本這裡的很多房間都被租了出去,可十多天前閻先生突然說不租了,所以現在租戶都搬了出去,現在這裡只剩下我們幾個。”
跟在後面的殺馬特隨口說:“明明還空了那麼多房,有錢不賺王八蛋,真傻。”
遊戲裡的貨幣就是生存時長,雖然玩家間不能相互轉讓生存時長,但能用使用生存時長購買來的物品用來支付房費,殺馬特覺得房間空著也是空著,不住人那也太傻了。
簡烽微笑著說:“我覺得還能再多空一間房。”
殺馬特沒反應過來,傻傻地問:“哪一間?”
“你住的那間。”
殺馬特瞬間閉上了嘴,汲拉著拖鞋往餐桌邊走。
簡烽的目光跟隨著殺馬特移動,他看到餐桌邊坐了一個穿著粉襯衣,頭發梳得油光水滑的陌生男人。心裡猜測著陌生男人的身份,簡烽打了個招呼:“你好。”
“我是b唯二的成員之一,輩分很老。我聽鹿仁說起過你,你們是一起來的。”陌生男人瞥了簡烽兩眼,清清嗓子,端著架子說:“你呢,可以叫我前輩,以後你就負責做飯。”
簡烽慢悠悠地走了過去,在他對面坐下,撐著下巴若有所思:“你袖口有油煙味,這桌菜就是你做的吧,像你這樣的前輩卻自己做菜,原因只有一個——吃不慣別人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