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烽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但在閻直的注視下,他的兩頰不受控制地微微發燙。對兩人的關繫有了個大概的猜想,他欲蓋彌彰地別過臉,先發制人,問道:“怎麼了?”
閻直還沒緩過來,腦子裡一陣一陣地抽痛:“這也是,夢嗎?”
“不是。”
“你上上上上上次也是這麼說的。”
“……”
閻直按住痠痛的太陽xue,仔細想了一會:“這次好像,真的不是夢。”
他注視著簡烽,喉結上下動了幾下,沒再說出別的什麼話來。
這是他連做夢都不敢想的好事。真好。
簡烽站著不動時,確確實實像是一幅畫,凝固的油彩勾勒出他的身形輪廓。但當他笑起來,畫上的油彩又開始流淌變化,確確實實是一個人。
重逢後要說什麼?
閻直早想過千千萬萬次,他輕聲說:“我很想你。”
簡烽斟酌著回:“我也是。”
閻直臉上的表情絲毫沒變,眼睛裡的光卻暗了下去:“是嗎?”
“……”簡烽意識到自己犯了錯,會出現這種情況只有一個理由,那句“我很想你”有什麼特殊含義。他並不知情,說錯了話。
他露出一個疲憊的表情,眼睫低垂,看上去很虛弱。
“你很累嗎?”閻直小聲問。
“有一點點。”簡烽點頭:“畫裡什麼都沒有,我沒辦法好好休息。”
“那先通關再休息吧。”閻直說:“這是一個……通關遊戲。我透過很多關,通關從沒失敗過,雖然不是特別厲害,但運氣一直很不錯。你是新人,這一關還是先跟著我比較好。”
簡烽心說他一個boss通什麼關,他的任務是阻止別人通關。
但他注意到了閻直話中的漏洞——這裡是第一關。
他問:“是嗎?你透過很多關?”
“那當然,我通關從沒失敗過……”閻直看著簡烽的側臉,依舊心動無比。
他話鋒一轉,果斷趁機含蓄表白:“在過去的一年多時間裡,通關一直是我考慮中的全部,但當我遇見你之後,我才發現我永遠過不了你這關。”
閻直的目光如烈日般灼熱。
簡烽心漏跳了一拍,眼睫微顫。
他所在的畫裡,除了他什麼都沒有,像盲人眼中看到的世界,不是黑暗,而是什麼都沒有的空無。他原本的計劃,是誤導這幾個玩家,甚至利用閻直,不讓他們通關,這樣作為遊戲boss的他才有一線生機,不至於被抹除。
誰不想活下去呢?
他清楚自己不記得閻直,閻直對他來說就是個陌生人。可他始終不是一串資料,所以面對閻直突如其來的告白,他不可能毫無反應。
閻直就站在他面前。
更糟糕的是,他並不是完全無動於衷。
本該隨著記憶一起消失的情感,就像在冬季掉完了所有葉子的樹,陷入冬眠,一片死寂。而現在春風一吹,數不清的綠芽爭先恐後地從枝條上抽出,花穗沉沉地墜在枝頭,也沉甸甸地壓在他心上。
簡烽覺得很困擾,理智是存活下去的必要保證,而閻直卻試圖成為他理智中的一個例外。
閻直又重複了一遍他的告白:“我永遠也過不了你這關。”
簡烽覺得自己要完蛋,他本不該暴露自己的,可是……
他裝作沒有聽懂,裝出一副震驚的樣子:“你怎麼知道我是這一關的boss?”
這次換閻直:???
閻直比他更驚訝:“等等,你是這一關的boss?!
作者有話要說:
閻直:我當時害怕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