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詐者低頭看自己手上的手環。看了很久,都沒有抬頭。
“我要去下洗手間。”他聲音緊繃繃地站起來,快步往旁邊的一條小衚衕走去。
很快他就回來了,臉上又恢複了神采。菜還沒上,但幾瓶啤酒擺了上來。敲詐者坐下,先給自己倒了一杯。
“我不喝酒。”呂空昀說。
“沒讓你喝。”敲詐者一口氣喝了一半,“我自己喝。”
他低頭哽著嗓子嚥下啤酒,然後放下杯子,說道:“呂醫生,現在只剩下最後一個命令,這是我承諾過的。所以你不用那麼緊張,我已經不會再隨便命令你了。”
呂空昀看著敲詐者。
“哦。”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白水。
敲詐者又把胳膊肘支在塑膠桌上,撐起臉頰,看他喝水。
“看什麼。”
敲詐者:“聊聊天兒唄,幹喝水幹等飯啊?”
呂空昀:“聊什麼。”
敲詐者想了想,說道:“你之前不是說過上大學以後才贏過了那個實驗高中的網球選手,要不就講講那場球賽?”
那場球賽呂空昀確實還記得。因為之前輸給過對方,所以會記憶深刻一些。於是他說了些自己記憶的點,敲詐者也會問一些問題。透過提問可知,敲詐者這人雖然不怎麼太瞭解網球,但有一些認知基礎。於是能聊上。
能聊上,並且聽得很積極,很有興致。
呂空昀:“他體能不錯,維持跑動的能力比較強,可以彌補一些防禦漏洞。其實技術上有短板,進攻意識也很一般。如果不是趕上我分化期,中學我也不會輸。”
敲詐者單手撐臉變成了雙手撐,看著他,眼神明亮地勾起嘴角:“嗯。我信。”
“……”呂空昀拿起水杯喝水。
菜呢。真慢。
菜上得很快。這裡賣螃蟹並不提供拆卸道具,呂空昀只能和敲詐者一樣嗑成甘蔗渣吃。
兩人吃的差不多時,天上又開始掉下雨點。大排檔老闆輕車熟路地開始扯起塑膠布棚子。敲詐者往天上看看,站了起來,說:“等下。”
他一個人走開,很快拿著一把透明的簡易雨傘走了回來。
敲詐者喝了些啤酒,微醺的樣子,於是呂空昀迎過去。敲詐者看到了,就很自然地把雨傘打在他頭上,問道:“你車在哪裡?和上次差不多遠嗎。”
呂空昀聽見雨落在傘上的聲音,和第一次時一樣。滴滴咚咚。這傘不大,敲詐者站在傘外,頭發有些水光。
他把人拉進傘裡:“就在對面。”
“他媽的……怎麼不早說?!浪費我一把傘的錢。”敲詐者讓他淋雨做為懲罰,自己打著傘往對面去了。
“別送我回家。”敲詐者眯著眼睛癱在在副駕駛,說了奇怪的話,“到你家門口。我打車回家。”
“為什麼?”呂空昀伸手去拽過他身旁的安全帶。
敲詐者眨著醉眼,低頭看著他的動作,抬抬手,又放下了,任由呂空昀給他扣上。
他似乎也在思考。
“沒有為什麼。只是上次吃完飯你送我回家,我抱著螃蟹,就想著下次不要你送我。我送你,看你進橙園,我再自己回家。”
呂空昀沒有懂。但他沒說什麼,開車往家的方向去了。
他們從老城區開上沿海公路,驅車經過一片熱鬧的旅遊海灘。那裡有很多遊客,海上深邃的天空中閃耀著煙花。
虞小文開啟車窗,看了一會兒,突然說:“我想到一個命令。”
呂空昀看了他一眼。
虞小文說完,掏出手機,調出敲詐倒計時給呂空昀看:“雖然你可能很震驚,但你別無選擇。”
呂空昀恍惚了一下,好像都把這東西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