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寒冷,臨塘涼亭,四面透風,卻依然溫暖。
天寒地凍只是身外之感,人心冷暖唯有人使然。
太子握著手中的白玉杯,孫昀用沸水暖過杯身,整個被子都透著一股暖意。“秋獵與秋收大典並行,太子和太子妃,自然是要去的,只是…”
太子抬眼,看著賀音身旁的陳如笙。
終於把纏在賀音頭髮、簪飾上的魚線理清了,賀音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髮髻,陳如笙不得不幫她重新挽發。
太子的聲音頓了一下。聰慧過人如陳如笙,怎會不知太子再說她。
秋獵,太子妃自然會去;太子妃來之前,孫昀與太子一向成雙成對出入東宮,關係可謂“如膠似漆”,自然也不會留下孫昀。而她,不過是為求自保進入東宮的,又與孫昀不和…
東宮本就人不多,太子出行,秋獵的獵場又在城郊百里之外,必然宮裡不會留人,她若留在東宮,只怕危險極大。
而陳如笙自己是沒有權利決定她的去留,太子肯讓她進入東宮已是極大遷就,她也知道孫昀極度厭惡自己,為了區區陳如笙惹惱孫昀,太子必然不會做這種事。
所以秋獵這事全憑太子定奪。
“可以出宮玩嗎?好啊好啊!哈哈哈哈終於可以出宮了。陳良娣,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玩兒啊。”賀音一聽能出宮,已經樂歡了,抓著陳如笙的手就開始晃。
太子低頭喝茶。
孫昀知道太子的意思,陳如笙去留,孫昀全權做主。
孫昀亦垂下眼,看著桌上茶盤。
身後的火爐裡,乾柴被燒得噼裡啪啦響。
孫昀突然覺得有點冷。
“不論你做怎樣的決定,我都不會怪你。”
太子的聲音壓得極低,茶杯被他舉著放在嘴旁,賀音和陳如笙那裡完全看不到、聽不到太子在說話:“陳如笙的命,從她入東宮那刻起,就在你手裡了。”
孫昀握住手邊茶杯,臉色相當陰沉。
賀府。
依舊是門窗緊閉的正堂。
“後宮那裡有什麼訊息?”賀夫人坐在正坐上,端著手裡的茶,舀了舀浮起的茶葉。
“皇后派人傳話,同意。”賀尚書賀知坐在偏坐上,隨口答道。
“秋獵快到了吧。”賀夫人問道。
“太子和太子妃必然會離開東宮。孫昀與陳如笙不和的事,早已傳遍六宮。這次她逃不掉了。”賀知篤定道,臉上帶笑。
“皇帝不在,皇后坐守皇宮。到時在宮裡,皇后想殺的人,誰也保不了。”
“可憐這陳如笙,名滿京城的才女。”賀夫人語氣涼涼,滿臉毫無惋惜之色。
“她知道的太多了,此事關乎我白月教再臨天下,不可大意。”賀知亦語氣涼涼,彷彿殺得不是人,而是一條魚。
“哼,當年我白月教乃國教,凌駕皇權之上,皇帝不過是教主的一枚棋子。若不是教主失蹤,我白月教怎會淪落到如此地步?”賀夫人一掌拍在身旁方几上,不過眨眼,方几不見蹤影,原本置放方几的地上一片灰白塵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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