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總有鐵血派,先帝在位時期,越是年紀大就越是求穩而保守,哈密衛問題被擱置多年,眾人都快遺忘了。今日陛下提起,也有那武將中激進一些的,當場就拍胸脯贊同。
文遠暗暗咬牙:【一群無腦莽夫!】
眼見眾人提出的肅州衛、涼山衛都不能令陛下動搖決定。
最後,大理寺卿文遠忍不住真身上陣苦苦勸諫:“陛下三思啊,收複哈密衛必定要再動幹戈,甘肅邊境百姓恐要深受戰亂之苦啊!”
十六聞言冷笑一聲,對著一時失言的大理寺卿反問:“朕豈不知,哈密衛原就是我大明國土,竟要用收複這個詞。許卿,是要陷令弟於無能之地麼?”
“臣有罪。”文遠大驚失色,跪倒在地。
十六的目光掃過下頭眾人,再次一字一頓地說:“朕有意於哈密衛增開榷場,眾愛卿……以為何如?”
年輕的帝王氣場全開,本就身材壯碩,從禦座上站直身子,居高臨下審視百官,更是壓力迫人。
“陛下聖明,臣附議。”
什麼是好夥伴?就是無論任何情況下,都會堅定站在對方那一邊的人。
雖然寶玉只是區區禁衛總兵,在參政議政方面並無很大的話語權,但是他的一句表態,倒是開啟了武將這邊的任督二脈,不少人出來表態附議,倒是好像下一刻就要討論如何進軍哈密了一般,全然忘了陛下的本意是設榷場,而不是動武,跑題也是厲害……
直接刺激了文官那邊的怒火:“豎子淺薄!莽夫誤國!”
便是因此,武將們又不服氣了:“文人墨跡!腐儒嘴把式!”
今日參加完大朝會就要離京南下、剛剛被一個臉紅脖子粗的武將誤傷、噴了一袖子口水的林如海無奈放下擋著臉的胳膊,往前一步:“陛下聖明,臣附議。”
此言一出,林如海成了滿朝焦點。
文官看著他,好似他是因私廢公、自毀前程的‘叛徒’;
武將看他,卻是覺得他是個不避私情、棄暗投明聰明人。
“好,林愛卿,你乃是先皇欽點的揚州巡鹽禦史兼江蘇府臺,為我大明肱骨之臣,你來說說!說給他們聽聽,你是如何想的。”
而林如海,也沒有讓十六和一眾笨嘴拙舌的武將失望。他從天文、地理、軍事、交通、人文、經濟、民生等等方面,闡述了哈密衛對大明的重要性,洋洋灑灑千百言,旁徵博引、有理有據,就連部分一開始因為主觀情緒而反對的文官都開始覺得:【林大人說的……好像有些道理啊!】
當然,譬如文遠這樣子的,是不會被林如海‘巧舌如簧’給迷惑的,他依舊堅定而堅持地反對,甚至口不擇言地說出:“既然林大人言之鑿鑿,不如林大人西北進哈密,躬身促成此事吧?”
【哼,哈密衛那個地方,你一介文弱書生去了,包準有去無回!】
叫一旁的衛閣老都來不及阻止文遠脫口而出的蠢話。
然後就見林如海站如青柏、卓爾淡然、拱手俯身:“若陛下有令,某願粉骨碎身。”
兩廂一比較,孰高孰下立現,大理寺卿文遠,才是真私情私心重。
而林如海的這番話,相當於是明確表示了:只要朝中議政透過,他願意卸任揚州、江蘇的官職,去西北那苦哈哈的地方!
蔡閣老動容了。
衛閣老,意動了。
寶玉站在原地,聽著周圍人竊竊私語,他對於自己岳父有這樣的反應並不奇怪,畢竟林如海是士大夫中的君子,不說百分百,也是絕大部分的心神都撲在社稷上的。陪玉兒歸寧那日,同他對弈之時,就察覺到岳父大人的盤算——不然他當時也不會急於想要給大哥哥在江蘇安排一個好位置了,不就是擔心人走茶涼日後不好安排麼?
大朝會散,林如海領命就哈密衛增開榷場之事詳寫摺子,暫不出京。
而陛下駁和親、欲在哈密開榷場的訊息,也被時時關注此事的人知曉了。
眾人的反應各有不同。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知道你們愛不愛看朝堂,可是我很用心在寫了,明天,番邦使臣們都該滾蛋了,寶玉也該十九歲了。
晚安。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