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十八年,那時候的倭寇比現在還猖獗,因為太初帝花了很長時間平定北地和南疆,倒是被彈丸倭國瞅準了機會,佔據了大明好幾個東南的海島,並以此為據點,從劫掠商船發展到開始試圖登岸,佔地為王。
正是這一舉動,激怒了太初帝,終於在南北初安之後,給開國之後一直空掛名頭的水師派人、發錢、發兵器了。
但是一開始的水師,大多士兵連游水都不會,更別提上船就開始吐的那些漢子,根本沒有戰鬥力。
起初的戰役,很艱難。
郭尚書抽中的就是那一年的年賬。
上頭詳細記錄了從何處調兵、抽兵丁的政策幾何、點誰人為將、從何處徵船、在哪裡建港、如何運送糧草、如何練兵、如何防守、如何反攻等等等……這一整年,堪稱水師建軍血淚史,皇後娘娘郭氏的親孃舅吳濤的親爹那時候臨危受命,成為江南水師都統,就是在那一年冬天中了倭寇埋伏,為國捐軀的。當時,吳濤十六歲,不顧家人阻攔,投筆從戎,投身水師,至今二十五年有餘。
從此,我們也可以看出,寶玉的運氣到底有多好,吳濤現年紀四十二歲,正一品水師都統,而寶玉,年僅十八就成了正二品總兵,也難怪,朝中人拿他發難——因為實在是不能服眾。
郭尚書在介紹背景的時候,初一指揮著人搬來兩條長案,四個蒲團,另有文房四寶。
等到郭尚書那邊開始提問的時候,筆墨紙硯具已到位——哦,還有一炷被點燃的清香。畢竟陛下和百官時間寶貴,考的也是四人的急智。
石昆和童管剛入兵部的時候確實首先就被要求看年賬,但是……這都多少年過去了!
他倆只能安慰自己:好歹我還曾經看過,大差不離地能寫出來的。可是越是想到曾經看過,如今記不太清楚,心裡頭就越是著急,難免面上就帶出幾分焦慮。
而另一條長案兩頭的武科舉出身的二人,韓悅從一開始的皺眉,到沉思,再到恍然大悟,最後奮筆疾書,看上去就是胸有成竹,可見領兵作戰一事,一通百通。
【畢竟韓悅在遼東十多年呢,好歹也是個參將,這樣實打實升上來的軍功,比某些人強了不是一星半點。】
‘某些人’全程面無表情,叫人看不出他心裡想的是什麼。
一炷香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由翰林侍講讀四位大人的卷子。
首先便是韓悅的。
手拿太初十八年兵部年賬的閣老等人邊聽邊暗自點頭:雖不全中,但類七八分矣,韓悅確實可稱為良將。
再接著,侍講拿出了寶玉的卷子,並開始誦讀:“臣愚見……事急從權,江南軍戶不足,可從浙江當地募集礦工和農民,編練成軍,一來免除水土不服,二來更具仇敵情緒,則可人盡其才、物盡其用矣。至於迎敵,可以十一人為一隊,居首一人為隊長,旁二人夾長盾,又次二從持狼筅,複次四從夾長矛、長槍,再次二人夾短兵。陣法可隨機應變,變縱隊為橫隊即稱兩儀陣,兩儀陣又可變為三才陣,三才陣攻防兼宜,適合於山林、道路、田埂等狹窄地形。至於戰術,則對內擊殺通倭奸人,大治戰船;對外封鎖海面,賊來則擊,賊去則追,又來又擊,又去又追,如是往複,則可重創倭寇。”
所謂是內行看門道,外行瞧熱鬧。
侍講抑揚頓挫地讀出賈瑛賈總兵所書,下頭倒是有些人發出小小的嗤笑,大約是因為其最後幾句實則是幹癟而無文采。
寶玉對惡意的嘲笑充耳不聞,依舊是面無表情。
但是站在最前頭的幾人,包括閣老、郭尚書與其餘高等武將,都是一臉沉思狀。
便是因為這樣,那零星的嗤笑聲也消失不見了,總歸能站在金鑾殿的人,不會太蠢。
二十五年,雖不是滄海桑田,但是流年偷換,也只剩下灰白頭發的老臣還記得當初有一中年儒將,名叫吳鎮,字長風。
猶記當年,吳長風也是一員猛將,先皇曾說過他與賈代善“朕之臂膀,如臂使指”。時有“平北代善,鎮南長風”的說法。可惜太初十五年,榮國公賈代善病逝,太初十八年將軍吳長風領命率兵至江浙抗倭,雖英勇善戰,但中通倭奸人毒計,走漏行兵布陣風聲。倭寇假意進犯揚州,實則襲擊定海,當其時,吳長風率在城中休養的傷兵和定海百姓誓死抵抗,城牆崩壞百米,定海城空,數千人列柵拒戰,拼死防守,終,城池未丟,惜,將軍戰死。
所有疏漏,竟在二十五年之後被一年僅十八的少年一一補足,若是當年有賈瑛……
被勾起回憶的老臣們嘆息一聲:【若是當時有賈瑛……】
可惜,光陰不曾能回頭,沒有若是。
作者有話要說: 蘇不蘇?爽不爽?
結果代購告訴我,我要的粉底液色號沒啦,沒啦┑( ̄Д  ̄)┍
天叫我省省錢吧
我去睡覺了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