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璉二爺吃痛丟了兵器,就有一旁原先候著不知如何下手阻攔的聰明丫頭一把撈起劍,連滾帶爬地跑開,直到跑到寶玉身後才算完。
賈璉丟了兵器,索性提腳就要去替平兒,一邊追,一邊叫罵:“往日見你,就是個面憨心刁的,果然露出了馬腳。你二奶奶現在正是有身子的時候,你不說替她排憂解難,反而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看二爺我今天不打殺了你去!”
此時的賈璉不乏幾分做戲的成分,因為王熙鳳早上鬧得那一出實在叫他沒臉。
要不然,這一大早趕來的人有看笑話的主要是邢氏)、有真著急上火的王氏等人),哪個不能勸住他?
所以,看透賈璉用意的寶玉索性也不去勸,見他不依不饒地要再鬧騰,往前大步一跨,握住賈璉的胳膊,一捏、一抖,賈璉就半邊身子發麻了:“痛痛痛痛痛……”
定睛一看,寶玉沉著臉盯著自己。
賈璉首先就弱了幾分氣勢。
因為來人是寶玉,
是武狀元寶玉,
是官拜三品參將的寶玉!
賈璉弱了氣勢,王氏等人就真的鬆了一口氣。
只見,寶玉沉著臉低聲說:“璉二爺真是有長進了,光天化日、眾目睽睽就喊打喊殺的,是否忘記了,本朝律歷:殺人者死罪,殺奴者杖刑?或者是你對這個同知的身份不稀罕了,想幹脆被撤了去?”
沒錯,本朝確實有立法,不準私下刑訊、打殺下人,一定程度上保證了下人的生命安全。但是許多主家並不願意在下人犯事的時候送官。
誰知道送官之後,這些下/賤坯子會不會一不做二不休,把府裡的陰私抖出來?
故而這條律法,只在太初十年之前左右震懾力頗大,後來天長日久,一來眾人發現陛下不那麼狠抓這一點了,二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做得更隱秘了。
所以太初十年之後,主人家因打殺下人而獲罪的事情也便越來越少了。
寶玉這麼一說,賈璉才想起來:好像……是有這麼條律歷?
然後他曉得,再強硬是不行了,遂開始賣慘:“寶玉,你評評理,你嫂子有身子,我想要收個二房又怎麼了?再說,我也沒打算馬上就把人抬進來,想著等你嫂子生完了再說這事兒,免得她不痛快。”
賈璉一副自己很體諒媳婦兒,是絕世好男人的樣子,方說了一個開頭,就被王氏打斷:“不管是什麼事兒,也沒有堵在院子裡動手的理兒,你說你不想叫鳳兒不痛快,又在她面前對她大丫鬟喊打喊殺,巧姐兒哭成這樣也不停下,倒是你有理了?”
說罷,王氏揮退了沒幫上忙,反而熱衷於瞧熱鬧的丫鬟婆子們,然後叫李紈把巧姐兒和芃哥兒抱下去,讓自己大兒子和小兒子去同不靠譜的侄子‘說理’,自己責任去開解王熙鳳。
一通安排下來,居然也沒王熙鳳正牌婆母邢氏什麼事了。
邢氏還想跟著王氏一起去‘安慰’
兒媳婦呢,沒想到被王氏一杆子支走了:“老祖宗那兒應當也被驚嚇住了,大嫂還是早早去親自解釋一番,也免得老祖宗擔心。”
邢氏悻悻而不甘願地走了,王熙鳳才哇地一聲對著親姑媽哭起來:“姑媽,璉二他居然敢要納二房!二房!”
這裡說的二房,不是賈政這一家子人被稱為二房的那個二房,而是妾。雖是妾室,但也是良妾,譬如說賈赦一年睡三四五個的都是通房丫鬟,再譬如賈政院子裡的趙姨娘也並不是良妾。
王熙鳳此前壓著賈璉,但是也擋不住賈璉偷吃,把她身邊四個大丫鬟都吃了個遍。誰曾想,這個管不住肚臍眼下二兩肉的,居然敢養外室,還在被平兒發現之後同自己替納二房!
王氏皺眉:身為正妻,對妾之流是天然厭惡的,但是自己這個孃家侄女兒,說句實話,也不是省油的燈。闔府誰不知道鳳辣子的名聲?
“可知道他要納的是什麼人?”
王熙鳳正想開口的時候眼角一跳,瞧見了窗戶上頭的影子,於是頓了一頓說:“我才聽到這個訊息,就慌了手腳,並不知道那女子是哪家的。”
“唉……”【真是!該精明的時候又犯糊塗!】,畢竟這是孃家侄女不是自己親女兒,王氏也不能直說人家蠢,只好說:“你且放心,老祖宗不會放任那些個香的臭的進府的,有你珠大哥和寶玉勸勸,璉哥兒也會醒悟的。”
王熙鳳抽抽嗒嗒,點點頭說:“姑媽,我也把話放在這兒,但凡是好人家的閨女,我替我們家爺下聘!我只是氣他揹著我養外室!這置我於何地?”
作者有話要說: 身為伴娘,忙翻,下午坐婚車,我打呼嚕了,丟臉到家……簡直累得要命,以後真想旅行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