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科的策論自然不是從儒家典籍裡找到,而是從前頭提過的《武經七書》中撚題,由兵部選題,然後皇帝欽定三條。
本朝吸取前朝經驗,將武科舉授權與兵部而非禮部,改變了從前武科舉“以策對為去留”的畸形選才方式,並且放低了對策論的要求,譬如說只要言之有物,卷面整潔,那麼書什麼字型、如何遣詞造句都可以放寬要求。
總的來說,如今的規矩就是武殿試雖先試策論,後試技勇,但是錄取名次先後,卻以技勇為主要,策論為輔。
當然,能走到這一步,留下的自然也不是不通文墨的莽夫,畢竟武童試就得默寫《武經》呢。
寶玉是會試第一名,座位被安排在最前頭,頂著滿朝文武的打量,他淡定自若地磨墨,只等發卷。
在場的人幾乎都見過賈瑛,遠的譬如從前獻抽水機那一次不說,就說上元節前乾清宮的變故裡頭,二位閣老之一的蔡閣老還被賈瑛救了一回呢。
等到因為東宮屬官未明的時候,有許多人覺得賈瑛礙事,紛紛攻訐,也沒見賈瑛挾恩圖報的要求自己開口替他說話,倒是叫蔡閣老高看一眼。
眾目睽睽之下,十六也不好與寶玉打招呼,只是時不時就有個眼神飛過去,看到寶玉在最前頭的考位上,淡定自若地坐著,十六覺得自己真實xx不急太監急,白替寶玉瞎擔心。
三尺木案、坐蒲團,
一角冰盆、冒寒煙,
一方硯臺、兩條墨,
一翁清水、三杆筆,
一腔熱血、欲報國。
若得金榜題名,且看金鱗化龍。
發卷的時候,只聽聞紙張的刷刷聲。
策論三題,分別就是關於其水師兵法、防守要義、倘周邊諸國來犯的用兵之策略。
寶玉打好腹稿就提筆:
“臣賈瑛,年十七歲,系京城人士。由太初四十二年鄉試中舉,應太初四十二年會試中式,今應殿試。這一段回頭會被糊名的,只有在定下名次之後才揭開)……”
又寫:“臣對:臣聞,慎固封守者先事之防,敕寧武功者保邦之大……臣謹對。”
每題也就寫了三到五百字,文不在多,精闢就行,又因為寶玉有從前看電視的經驗、射陽縣民夫搞自衛隊的經驗、以及在江南水師呆了幾個月,寫出的內容要比一般考生言之有物多了。
寫完之後,寶玉又細細讀了一遍,修改了幾處應該避諱的字,這便到了吃飯時間,幹巴巴嚼了一個肉餅子,又就著幾口溫水漱了口,不說多難吃,但是也沒啥滋味。
然後就要開始謄抄。
盡管將下筆的速度控制得慢而又慢,寶玉還是比其餘武貢士要完成得快多了,在一眾埋頭奮筆疾書的考生裡頭,分外顯眼。
有看不慣他的譬如禮部尚書便在心裡嗤之以鼻:如此飛速完成了策論,莫不是隨意塗寫的?
也有天然對寶玉有好感的兵部尚書,暗自點頭覺得賈瑛真是一棟梁之才。
待到沙漏滴盡,便是交卷之時,監考官來一一收卷,收到最末的時候,突然一考生呼號大叫,幾欲發狂,又伸手阻攔考官收卷。很快便有一隊禁衛冒出來將這失態的考生拖走了。
可以預料,明日來考弓馬的又要少一人,便成了五十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