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垂頭喪氣者頗多。
這便又被刷下去現存人數的十之五六。
三場是考文,也稱“內場”,相當於文化課考試。這更難不倒寶玉了,雖然裹著布條,但是提筆成文、文不加點。
交卷時間之前,寶玉已經擱筆檢查了三四遍了,一派自如的樣子叫坐在他身後的吳鈺看得壓力頗大。
出了考場,吳鈺認認真真地前來與寶玉互通姓名。
又為自己先前以貌取人的態度致歉,寶玉笑笑並不計較。
…………………………
當夜,乾清宮,十六看著禮部呈上來的武科舉會試名單,躍躍欲試地說:“父皇,讓兒臣給您唸吧。”
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老皇帝心裡頭嘆了一口氣,然後點點頭:“唸吧。”
……
三日後放榜,榮國府賈瑛赫然還是首位,是為會元,如不出意外,殿試之後即可一步登天。
負責盤口的人擦了擦虛汗,和上頭人彙報此事:這賈瑛從天而降,恐怕咱們這次會賠不少啊。
上頭的人一拍此人腦袋:蠢貨,滿京城多少人,買賈瑛頭名的才幾個?再說了,現在這賈瑛只是會元,還不是狀元呢,沒到最後一步,誰知道會不會出變故?即便他真被點為狀元,滿打滿算要付出去的也不過七八十萬兩,沒虧。可不能因為少賺了就做些違背行規的事兒,主子絕對不允許的。
現在,滿京城的人都在關注著五日後的殿試,榮國府的人更加是緊張不已。
須知,寶玉那日回家,手心蹭破了點油皮,可把賈母和王氏嚇了個好歹,就連賈政都特意把寶玉叫去一回,仔細看了一遍,確認逆子的手沒事才放心。當然,最後還是臭著臉說的:“不可驕傲自滿!”
大房的王熙鳳和平兒抱怨:“大太太上回做的事兒實在是叫人沒臉,寶玉中了武舉鄉試頭名,居然就送去幾塊料子,還是陳的,現如今寶玉是會元了,難道還拿那些寒酸的去?是送賀禮還是給人添堵的?”
王熙鳳可以私下和平兒抱怨邢氏不好,可是平兒不行,她只能和稀泥地說:“那應該不能夠吧,我聽說大老爺也囑咐大太太添厚幾分禮給寶二爺送去呢。”
“哼。”【大老爺的性子自來是見風使舵的,先前寶玉前途未蔔的時候,怎麼沒見他囑咐邢氏這話?倒是害的自己還要給那個鐵公雞一般的婆母描補疏漏。】
王熙鳳才哼完,賈璉就掀著簾子進來了:“這麼熱,怎麼不多擺幾盆冰?”
“擺什麼,太太說家計艱難,叫我們不要奢靡。不只是咱們這處,就連給寶玉送賀禮也比往常少了五分。我的好二爺,你說我哪裡敢多放冰盆紮了太太的眼?”
賈璉在外頭走動,前幾日也聽說了這事兒,嘆了一口氣:“太太這事做的不地道。咱們府這一輩統共就三兄弟可憐的賈環被無視了),說是堂兄弟,但是從小一處長大的,情分比親兄弟也不差多少了。太太的疏漏,你多擔待著點,給寶玉單送點好的去。”
“我能不知道?”王熙鳳翻了個白眼,“要事事都等到萬般不操心的璉二爺來管,這個家早就散了。”
“是是是,咱們二奶奶最辛苦。吃一碗冰酪消消氣。”賈璉眼珠子一轉就看到小幾擺著的小碗,立馬就要借花獻佛親手喂給王熙鳳吃。
王熙鳳頭一扭就躲開了。
賈璉端著碗呢,看看旁邊還站著平兒,頓時覺得自己被落了面子,臉一黑就走了:“行行行,我伺候不起二奶奶,我走還不行?”
翻臉比翻書還要快。
平兒趕緊上前給王熙鳳順氣兒:“奶奶何不與二爺說呢?”
“有什麼好說的!早就被外頭的狐貍精迷了心竅,他還打量我不知道?總歸我有巧姐兒和芃哥兒,我也不指望著心飛走的人過日子。”王熙鳳一邊摸著小腹,一邊惡狠狠地說,心裡頭實則想的是:【璉二你給我等著,等姑奶奶我坐穩胎了再收拾你!】
東府那邊,尤氏也親來與賈母、王氏道賀,賈母好奇地問:“怎麼好些日子不見蓉哥兒媳婦?”
尤氏笑著說:“她呀,前些日子貪涼,吃多了冰,如今正臥床休息呢。倒是勞老祖宗記掛了。”
王氏是真好奇:“怎麼蓉哥兒媳婦今年總是身子不見好?莫不是被什麼沖撞了?”如今覺得寶玉大有出息是因為自己拜佛虔誠的緣故,王氏越發相信迷信了,恨不得叫人人都學她唸佛。
尤氏扯著嘴角笑笑:“可不是呢,二嬸子說的有理,回頭我就去叫人來看看。”然後又不著痕跡地換了話題,開始誇寶玉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