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帶著郝老大等人出去應酬了幾天,見了見世面,後來高二就不太願意出去了,因為那種場合,他待著就覺得哪兒哪兒不得勁,杯子就拇指大,吃飯的碗比茶盞也大不了多少,坐著的人就顧著說話,也不吃東西,第一回他剋制著吃只了兩碗飯,回頭還沒到榮國府就覺得肚子餓了,回來的路上在路邊吃了兩碗羊湯並五個餅子才算完。
高二說起這事兒,郝老大也有些猶豫不定——實在是自己三人和京城的官家子弟、勳貴子弟說不到一塊兒去,人家要麼說說詩詞歌賦、要麼說說花鳥蟲魚的,這樣人家裡找的女兒家,哪裡能看上自己等泥腿子出身的?
因為正廳裡坐著的高二嗓門大,叫路過的沈千針也聽見了,反正沈千針也不管什麼非禮勿聽之類的,然後就嗤笑一聲:“你以為賈寶玉是真的帶你們去相看人家?”
【難道不是麼?】高二一臉懵逼:賈大人看著也不像是會耍我們玩的人啊。
沈千針翻了個白眼:我也沒說賈寶玉是不懷好意啊,只是——“你們現在畢竟是官身了,和從前不一樣,在江蘇的時候吧,頂大的就是吳郡王殿下,你們管著鹽場,那附近的官員就只有巴結你們的,除了埋頭做事,你們看看,出去交際過沒有?”
高二搖搖頭:沒有。
郝老大和高大若有所思。
然後沈千針甩甩袖子走了:“腦子是個好東西。”
高二懵逼:“老大,大哥,神醫說的是啥?”
【哦,腦子是個好東西,可惜小弟弟弟你沒有。】三個人裡頭,有兩個是聰明的便夠了,剩下那個不聰明,但是聽話。
於是再有跟著寶玉出去應酬的時候,郝老大三人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長起來了,雖然難免背後還被京城的人嘲笑為土包子,但是就連高二都知道了,再有吃酒的席面,先把肚子添個半飽才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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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往複頻繁的應酬,倒是叫遞了帖子邀請寶玉去府上賞花結果再無後續的北靜王心癢難耐,終於是親自上門來邀請了。
所以說,這就是封建社會,堂堂北靜王登門邀請,寶玉是再也沒有不去的理由了。
北靜王府,即便是龍潭虎xue,又有何懼?
雖還未到臘月,而京中天寒,唯有梅花笑傲此時節。
水溶在二門外迎了寶玉,便執他手往裡頭帶。寶玉只是在他胳膊肘處虛虛一撫,水溶便不得不松開了手——手麻。
進了園子,有僕婦道花廳已經準備好了,輕松愜意的寶玉便帶著暗自戒備的一更和不太搞得清楚情況的二三四更進去了。
花廳裡,就一條長案,擺明瞭就是讓寶玉和水溶並膝而坐。
寶玉想著,既來了,就坐下,且看對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只能說,幸好坐定之後,水溶反而沒有毛手毛腳了,不然寶玉有得是別的法子給他一點小苦頭吃。
酒宴開始,水溶指了指跳舞助興的舞姬們:“當年你們府上一曲千手觀音名動京城,如今你瞧瞧我這裡的六么怎麼樣,是麗娘排的。”一旁斟酒佈菜伺候著的麗娘沖著寶玉微微一笑。
“很是不錯。”甩袖和擺腰無一不凸顯了女性的柔美,直男以純欣賞的眼光看來,也是不錯的表演了。
二人就舞姬的舞姿扯了些有的沒的。
水溶忽然側頭看了看寶玉:“我聽聞,不日前太子殿下有招攬寶玉你的意思?”
寶玉頓了頓,然後笑笑說:“您開玩笑了,我不過是個白身,蒙聖恩和吳郡王殿下的青眼,做了長史,太子殿下又看中我哪裡了?”
“呵,誰知道呢,太子……總歸是儲君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殿下,您喝多了。”寶玉面不改色,即便給水溶斟酒的麗娘手抖了抖,將幾滴酒水濺落在外面,寶玉也是寫意自如地從她手裡接過酒壺,“我來。”
水溶盯著寶玉看了好一會兒,然後說:“你有個一母同胞的姐姐,是在皇太孫府上?”
“是。”
“聽聞你還有一妹妹,待字閨中?”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