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老祖宗他們都覺得沒什麼,可是寶玉覺得叫錢嬤嬤和她家的兩地分居太不人道了,萬一過幾年回來,錢嬤嬤的丈夫納了小呢?豈不是自己壞了錢嬤嬤的家庭生活?
寶二爺那裡不需要添新人的訊息倒是叫後宅許多小丫鬟咬碎了牙,默默難過了好一會兒,譬如賈母房裡先前以為十拿九穩會被派去照顧寶二爺的珍珠……不過這些破碎的芳心與寶玉並沒有什麼關系,基本上除了用了多年的、自己院子裡的幾個月之外,其他的丫鬟在他眼裡都差不多。
皇子就藩的啟程日期定在正月十六。
正月十四這一天,小輩們辦了酒席給寶玉踐行,為何是十四而不是十五?
因為賈璉叫嚷著要不醉不歸的,若是擺在正月十五,萬一寶玉真的喝多了第二日起床晚了耽誤出發時辰就麻煩了。雖然蘇北郡王大婚之日寶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和酒量已經在京城流傳開來了,但是小心無大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呢。
開了一個大桌,坐著賈珠夫婦、賈璉夫婦、三春、黛玉、湘雲、寶釵、賈環同寶玉。
薛蟠本來倒是想來呢,但是寶釵想到自己哥哥幾杯黃湯下肚就要耍酒瘋的性子,榮國府裡頭幾位小姐要是被哥哥唐突了——那後果,寶釵是完全不敢想象,所以最後薛蟠也沒能來。
上好的梨花釀是一壇接著一壇,因長輩們都不在,所以大家都不那麼拘束。
而寶玉則是覺得今兒這樣的日子,要是再用上解酒藥,未免太過不實誠了,於是他也是實打實的喝著。
沒想到這具身子還挺行,大哥哥賈珠都開始引吭高歌、賈璉開始伴舞、不顧探春阻攔偷偷多喝了幾杯的賈環和湘雲已經在邊抹眼淚邊說不要二哥哥愛哥哥走了,寶玉這個喝的最多的正主兒還只是面色潮紅而已,神智還是清醒的。
那一頭,湘雲哭唧唧還不算,竟然還同賈環爭吵起來,爭執的焦點問題就是“二哥哥到底是誰的二哥哥”。
兩人互不相讓,轉眼就要開始上演全武行了。能鎮住他們的賈珠和賈璉都暈乎了,李紈和王熙鳳只好叫旁邊伺候的丫鬟把湘雲和賈環二人分開。
折騰之間,湘雲的胳膊一甩,把她身邊的黛玉推了一個踉蹌。
寶玉坐在黛玉的左手邊,見狀便伸出右手託了一把黛玉,然後將整張的紅木椅子一託一提,把林妹妹轉移到了安全地帶。
黛玉只覺得才被湘雲推了一把許是要磕著椅子了,左邊伸過來一隻手輕輕地托住自己的背,於是自己便撞在了對方的手上而不是椅子背上。再接著整張椅子都騰空了,黛玉腳離了地,瞬間就距離湘雲兩尺遠。
瞪大的雙眼的黛玉看了看寶玉表哥修長的手指,又低頭看了看實木的紅木椅子,在心頭一算自己連人帶椅子的分量,不禁細細地抽了一口氣。
寶玉神智清醒著呢,就是身體反應已經有點滯後了,聽到黛玉的吸氣聲,他自然而然地抬頭,右手還捏著黛玉椅子的扶手:“林妹妹可還好?沒被碰著吧?”
黛玉微微慌亂地搖搖頭:“謝過表哥,我無事兒。”
寶玉翹起嘴角一笑,柔聲安慰:“別擔心,史妹妹只是喝多了。”
小少女林黛玉又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等到寶玉表哥撤回手繼續喝酒的時候,她還有些悵然若失,不知怎麼地,就想到爹爹來京時候同自己說過的話了。
越是想起來,臉頰就越是緋紅,黛玉拿袖子扇了扇臉,然後她身後的紫鵑不多時就送來一方溫水帕子,倒是叫她有些心虛地接過來,不知道自己方才面紅耳赤的樣子被多少人看見了!真是羞煞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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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節之後的第二日,二房賈瑛隨蘇北郡王就藩。
隨行人員有:
負責照顧日常起居的:錢嬤嬤、一月二月以及廚娘一名;
管事:錢老大。
負責跑腿的:一到四更以及馬夫一名;
隨行保護的:家丁阿九等共八人。
編外人員:一定要跟來的柳湘蓮、武平以及兼顧照顧他重任的族叔一名。共三人。
幕僚:許純安。沒錯,就是許夫子了,話說賈政把許夫子給寶玉的時候還有些捨不得呢,大約是這幾年用得太順手了,但是考慮到寶玉年幼出京,身邊沒有得用的老成之人是不行的,所以賈政忍痛割愛,問過許純安的意思,然後叫來兒子囑咐了又囑咐,日後遇事兒,多聽聽許先生的意見——看來賈政也知道,許純安確實是有能力的人,跟著他這幾年,替他出力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