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頭看了看那真的要落下來的太陽,又轉過頭來看了一眼秦書沐,突然發現他背了特別大的一個登山包。狐疑地問道,“你不會是故意的吧?你這恩報的可有些大發了!”
秦書沐看了我一眼,依舊展露出他無害的笑容,看起來好像是我這個老闆思想太過齷齪了。他從揹包裡拿出點甜食出來遞給我,“補充點能量,還得繼續趕路呢!”
其實,我肚子是有點餓了,但是,看著秦書沐手裡那食物,我真有點不敢接過來。他笑著指著那個沒有開封過的包裝袋。問道,“恩人,需要我示範著吃一次嗎?”
我白了秦書沐一眼,一把扯了過來,撕開之後就吃了起來。心想反正都這樣了,秦書沐真要幹什麼,我怎麼也得先把肚子填飽了,才能有抵抗的力氣。吃完了之後,秦書沐又遞了瓶水給我,我看著那個已經被喝了一半的純淨水問道,“沒有沒開封的了?”
秦書沐把他的揹包給我看了看,“真的沒有了。”
無奈之下,我還是喝了口水,就繼續跟著他往上爬。秦書沐一開始伸過手來要拉著我,我卻執意不肯接過來。他便找了跟木棍子。他牽著那一頭,我牽著後面這一頭。但是,一個挺陡峭的上坡的時候,我用力地一扯,掌心的肌膚就被拉破了,我“嘶”了一聲。秦書沐臉色有些微變地直接鬆了那根樹枝,拉著我的手腕就上來了,掃了我的手掌心一眼,就把我摁在一旁坐了下來。
我正好也走累了,就沒有多說話,靜靜地看著秦書沐到底要幹嗎。他卸下自己的大登山包,從裡面拿出一個迷你型的小藥箱,給我處理一下傷口之後,就用紗布給裹上了。我有些好笑地看著自己鼓鼓囊囊的手,“秦書沐。你是把家都給搬來了嗎?你這回上山,就沒打算下山了吧?”
秦書沐正收拾著自己的揹包,我卻注意到被塞在裡面的帳篷,頓時心裡就一驚,默默地吞了吞口水,心想這傢伙不會真是有備而來吧!秦書沐背上揹包之後,見我還沒有動的跡象,就問了句,“能走了嗎?”
我心想這問題問的真是有夠敷衍的,不能走我不也得走嗎?我這人本來方向感就不是很好,現在到了這深山老林裡了,更是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了,也不敢一個人到處亂闖,只好緊跟著不知道懷了什麼心思的秦書沐的步伐。心想我這好不容易做點善事。秦書沐這小子應該不至於恩將仇報吧?
好在又走了一段時間之後,終於到了他說的那個地方,我渾身疲乏地癱坐在那裡,秦書沐遞了本書給我,“地下涼!”
說完話,他就開始從揹包裡把東西都一件件地往外面拿,我覺得自己剛才說他把家搬過來的話,一點都不過分。秦書沐應該也是經常獨自旅行,還是那種窮遊的人,所以,動手能力很強,沒用多長時間。帳篷就搭建好了。
額頭上有細細密密的汗水,卻還是在抬起頭來的時候,衝著我笑了笑,這才解釋道,“林總,其實,在去依塵報道之前,我來安城已經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這座山也不是第一次來爬,我特別喜歡這個角度,雖然不像山頂可以俯瞰整座安城,但是,這裡卻能看到安城最美的風景。”
秦書沐說著話,就指了指我的右側,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的確如他所說,這裡能看到安城最美麗的風景。但是,此時此刻,我倒是沒有太多欣賞美景的心情,我只想知道秦書沐到底要玩什麼花樣。
見我一直沒有吭聲,秦書沐便轉過頭來看向了我,像是讀懂了我的顧慮似的,便繼續說道,“本來我今天來登山就就打算明天早上看了日出再下山的,放心,這裡沒有什麼野獸出沒。”
我笑了聲,一邊喝著水,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那你算不算是一頭?”
秦書沐“啊”了一聲之後,才意會我話語裡面的另一層意思,就見他的耳根又開始微微泛紅了,指著再高一點的山頂處說道,“其實不準備下山的不只我一個人,李佳她們跟市場部、面料部的幾位男同事也都在山頂那邊。那會兒只是跟你開個玩笑,如果你不放心的話,我就送你過去他們那邊。只是,剛才那句話卻是認真的,現在要是下山的話,依你的體力,天黑之前也只能下到一半。”
秦書沐在說話的時候,我一直注意著觀察他的面部表情,看出來的也都是滿滿的真誠。不過,等他說完了,我還是長時間都沉默著。秦書沐倒是看起來有點侷促不安了,不由自主地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像是不知道要怎麼解釋才好了。我突然被他這看起來有點傻乎乎的氣質給逗笑了,放下水,伸了伸懶腰,看向不遠處的安城說道,“也罷,我就跟你們這些個小青年趕一次時髦,看個日出什麼的,反正晚上回家也沒什麼事情。不過,再往上爬我是爬不動了,就跟這裡湊合吧!”
聽我這麼一說,秦書沐終於鬆了一口氣,看他那個樣子,我心裡的戒備也好了些。但是,沉默了半響之後,我還是追問了一句,“秦書沐,你身體挺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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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概不明白我這話是什麼意思,又像是想歪了,頭朝著一旁轉了過去,咳嗽了幾聲才有些含糊地回應道,“嗯,挺……挺好的……”
秦書沐這樣總讓我有種錯覺,好像先前在蘇墨那裡被調戲的委屈感都在小鮮肉這裡得到了發洩。我看了他一眼,就先鑽進了帳篷裡,進去的時候,順勢摸了塊石頭。臨拉上拉鍊之前,對著秦書沐說了句,“身體好的話,你晚上一個人在外面吹吹風,應該沒有什麼大礙的哦!”
說完,我就看到秦書沐轉過頭來看著我,抽動了一下嘴角,雖然看起來有那麼一點僵硬,但還是努力回應了個字,“嗯!”
我點了點頭,就直接給帳篷拉上了,一開始還有些睡不著。腦海裡還在想著這回我真要再遭遇什麼不測,蘇墨肯定不能插著翅膀準時地趕來了,我就只能自生自滅了。想著想著,就覺得眼皮子耷拉下來了,我也不知道我迷迷瞪瞪地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是覺得有手電筒的燈光照在自己的臉上。
“醒了?”是秦書沐的說話聲,我本能地往後面退了退,手在摸索著什麼,他直接把那塊石頭塞到我的手裡,輕聲地說道,“在這裡。”
雖然被秦書沐這麼直接地點破,有那麼點尷尬,好在夜色深了,也看不見。我就像是找到了點安全感似地,把那石頭緊緊地握著。長久的沉默之後,我聽到秦書沐說,“你剛才做噩夢了!”
我笑了笑,反問道,“是嗎,我不記得了!”
其實,我記得很清楚,我知道我夢到蘇墨了。秦書沐見我沒有談下去的慾望,就把手電筒留在那裡,準備再鑽出去。但是,他剛才把石頭塞到我手心的時候,我感覺到了他手上傳來的一陣陣的涼意,就快嘴地說了句,“反正我也睡不著了,就一塊兒聊聊天吧!”
秦書沐聽到我這樣說,似乎還挺驚訝的,但是,留下來之後,氣氛中卻多了幾分尷尬,我和他誰都沒有開口說話。我不知道秦書沐到底在想什麼,但是,我知道,我在想蘇墨,想著如果今天跟我一起來的人是他的話,我又會是什麼樣的心境。
“我剛才說夢話了嗎?”半響的沉默之後,還是我先開了口。
秦書沐頓了一下,才回應道,“是的,一開始……我以為你是在叫我。後來,我聽清楚了,你叫的是……蘇墨,那位把我攔在小區外面的先生!”
聽到秦書沐這樣說,我突然笑出聲來了,回了句,“你倒是還不傻!”
我這一笑,兩個人之間的談話氛圍也好轉了一些,接著,就越聊越開。秦書沐來自大草原上,跟我說了很多他們那種自由愜意的生活。自己平時又喜歡到處走走看看的,跟蘇墨喜歡剖析別人的心裡不一樣的是,秦書沐向我講述的都是自然的美好。
兩個人聊著天,時間不知不覺地就這麼過去了,直到秦書沐指著外面徐徐升起的太陽,背對著我說道,“你看,是不是很美?”
我點了點頭,看著不遠處的霞光四射,第一次覺得我離太陽那麼近。兩個人都從帳篷裡鑽了出來,我正要轉過頭來跟秦書沐說話的時候,卻發現他的眼神看向了我的身後。我也就跟著回過頭來,當我看到有些憔悴,又有些狼狽的蘇墨就活生生地站在我身後的時候,大腦那一刻的確是處於短路的狀態的!
有點想哭,有點想笑,還有點想念他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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