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2月9日。
陳泉和魏春雨,一大早,天還矇矇亮,就沿著特拉瓦河岸邊的小路,慢慢散步。
呂貝克的城市海拔高度很低,特拉瓦河的河水幾乎和地面持平。人走在河邊,有一種走在水面上的別緻震撼感。
由於瀕臨大洋的緣故,呂貝克終年不凍,2月份的呂貝克,從冰城人的觀點來看,溫暖如春。
時間尚早,在陳泉和魏春雨身邊,除了時不時掠過的,騎著腳踏車鍛鍊的人們,就只剩下嘰嘰喳喳的鳥叫。
“你最近如何?”
陳泉感覺,與魏春雨之間重新變得陌生和客套了起來。
“還行,還在學習語言。沒有正式上課。”
“你的綠卡怎麼樣了?一直沒有聽你提及,我沒好意思問。是已經拿到手了嗎?”
“哦,綠卡申請,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呢。”
魏春雨聳了聳肩。
長期在國外獨立生活,魏春雨身上多了一分成熟,少了一分急躁。
時隔八個月,當初懵懂的兩個人,都有了巨大變化。
陳泉長高了近10厘米,已經接近1.7米,跟身材不甚高大的魏春雨,差不多等高了。
雖然魏春雨人在西德,但兩人仍然保持了偶爾的書信聯絡。知道陳泉來歐洲參加會議,魏春雨也就跑了過來。
不倫瑞克是西德北部城市,而呂貝克更是在西德的最北端,兩者之間直線距離只有百多公里。這在交通發達的西德,根本不算什麼。
魏春雨自己駕車,凌晨出發,到的時候,除了陳泉,其他人還沒有起床呢。
......
“你不知道?”
陳泉停住了腳步,把身體轉了過來。“邢哥不是打了包票嗎?”
“我來西德以後,這邊發生了很多事情。很多東西,你不來,我在信裡,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魏春雨也停下腳步。
他把兩人在京城分別之後,過去八個月中發生的事情,包括從申請簽證,到買機票,以及在西德的生活,都大概說了一遍。
首先是西德本身的變化,去年11月發生了一件大事,柏林牆被推倒。兩德簽訂了條約,合併在即。
兩德的合併,對很多事情,都產生了巨大沖擊。
短期來看,大歐洲主義思想開始抬頭,歐盟,歐元區的想法,在大歐洲主義的思想下逐漸成型。
其次,華人社群開始了分化。部分人對前途失去了信心,思想右轉。
魏春雨來了之後,邢哥想拉他加入個什麼組織,作為幫忙綠卡申請的前提條件。理由是,這樣做的透過率會高很多。
剛剛出國不久,心高氣傲的魏春雨,不屑於做假,也就與那些人斷了聯絡。
魏春雨試圖自行申報綠卡,由於語言不通,手續不熟悉,很是窮折騰了一通,耽誤了點時間。
邢曉剛雖然人有私心,但沒有說假話,綠卡政策的關口,真的很快就關閉了。
魏春雨也不知道自己的申請,是趕上了視窗,還是沒有趕上。
如果這次趕不上,很長時間之內,他都無法再次申請了。因為正常的綠卡申報,需要工作年限,居住年限等硬指標。
作為一個連大學都沒有入學的國際學生,魏春雨根本沒有資格。
…………
兩個人沿著河邊的紅磚路,邊聊,邊漫步前進。兩個人之間的生疏感,漸漸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