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兒,他把目光從書上移到了邊崇韋臉上,見邊崇韋正皺著眉自顧自地想事情,他便重新看回書本。
邊崇韋奇道:“他舅舅喜歡你媽,那怎麼……他舅舅沒和你媽在一起?你父親他……?你以前是跟你繼父姓嗎?”
敬長欽見他這麼小心翼翼,便道:“嗯,我媽改嫁,我也改姓。但後來我又把姓氏改了回來,和我媽姓。以前這些事很久遠了,我確實不在意,你不用這麼小心。”
他合上書本,接著道:“我生下來就是單親,只有我媽。我媽和繼父在一起後,胡董透過繼父認識的我媽。但後來繼父和我媽都離世了,胡董這時幫了我一把,資助我生活費,送我出國讀書。也是出國這段時間,我認識了胡董的侄子方德。”
邊崇韋聽著聽著,忽然把他撲在沙發上吻了吻,然後把頭埋在他頸窩裡,悶悶地道:“辛苦了,你總是說你不在意,但是你做噩夢的時候還是會難過,還會哭。”
敬長欽卻淡淡道:“我並不想哭,但也許是……身體有記憶。”
很多事情過了很多年,當初再深刻的感受也已隨著時光漸漸消磨。可雖然靈魂已解放了那段痛苦,但身體卻早已為那段痛苦留下了烙印。那些烙印痕跡各不相同,可能是自我傷害的疤痕、莫名其妙的淚水,也可能是生理性的發抖惡心。
身體不會開口說話,只能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難受。它默默承受很多,但也因為太默默無聞,所以總被忽視。等想起來要好好照顧它時,它已受過了傷害。
敬長欽時常想,如果回到當年,他不在自己腹部上割刀子,那他肚子上的疤痕起碼可以少一半。他想到以前的事,有時候會流眼淚,有時候不會,但不論會不會,其實他的心裡都已毫無波瀾。
邊崇韋的生活在普通人中算得上平穩,和他靈魂轉換,透過夢境而回憶到他曾經那種悲慘陣仗,當然會嚇得睡不好。
他想到這裡,略感哀傷的同時,又覺得有點好笑。他抬手摸摸拱著自己肩膀的那顆腦袋,摸了兩下,便停了下來。
但邊崇韋卻把他停下的手,重新放到了腦袋後面,道:“摸完我的頭,順便幫我捶捶背,我擔心你擔心得太勞神了。”
敬長欽又摸摸他,道:“你當了二十多年的邊崇韋,因為靈魂轉換,所以才當了幾天的我,然後你就被那幾天影響成這樣,你這是不是入戲太深。”
邊崇韋心疼道:“你那樣的劇本,一般人還真演不了,我演一半就想劇終了。”
敬長欽笑道:“不是沒想過。”
邊崇韋馬上抬頭,親了親他的嘴唇,看著他道:“還好堅持住了,別劇終啊,你人生的每場戲都很帥,我喜歡你。”
敬長欽別開眼神,“別總說這些。”
邊崇韋挑挑眉道:“哪些?喜歡你?你這就聽膩了,那我換個詞,我愛你?我說我愛你,這樣的你豈不是更聽不了?算了你選一個吧,哪個順耳我說哪個。”
敬長欽不搭理,放下書本,開啟手機看了眼時間,是時候該洗澡睡覺了,但他被邊崇韋壓著,不方便起身,只好推推邊崇韋,催道:“起來,去睡覺。”
邊崇韋又道:“那方德和趙天冠是什麼關系?你和趙天冠認識,是因為方德嗎?還是因為公司的事情。”
敬長欽道:“回答完你這問題,就去睡覺,別再囉嗦。”
邊崇韋一笑:“好啊。”
敬長欽道:“方德和趙天冠沒什麼關系,只是家裡生意來往頻繁,所以後輩之間也認識。以前在國外那段時間,趙天冠聞時明,是透過方德認識了我。我把話說得夠清楚了,你現在可以起來了麼?”
邊崇韋笑笑,親了親他的額頭,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把他的眼鏡摘了下來,然後閉上雙眼,微微偏頭,吻了吻他,吻完,又深情地看著他,低聲道:“喜歡你,敬長欽。”
敬長欽伸手要把眼鏡拿回來,邊崇韋卻在這時又吻住他。只不過這次,是一記深吻。邊崇韋頂開他的唇舌,步步攻城略池,並且握住了他伸出來的手。
邊崇韋握住他的手,手指爬過他的掌心,摸索他指間的縫隙,然後五指嵌進去,嚴絲合縫,死死握緊,唇舌也一同發力。
敬長欽被吻得眼神迷離,水光泛濫。邊崇韋自己吻人也吻得臉紅紅,心狂跳。
他親了親敬長欽顫動的睫毛,貼著敬長欽臉頰,最後還是忍不住問出那句話來,“敬長欽……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我了,哪怕是錯覺,就現在,有沒有。”
敬長欽捧著他的臉,回了一個深吻,卻不正面回答,只道:“好了,眼鏡給我。”
邊崇韋被他釣得抓心撓肝,抱緊了他,撒潑打滾,道:“你說啊!!!肯定有,你就是不肯說!!”
說罷,他又紅著一張臉,眯起眼,神秘莫測地道:“其實你不說,我也能感覺到。”
敬長欽道:“真說了你又不高興。”
邊崇韋松開手,滾到一邊,把茶幾上的那本書塞進隔斷桌櫃裡,道:“你這句話我就已經不高興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走吧,我留得住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我們打工這行的,最忌諱愛上領導,玩不過,根本玩不過你們。”
敬長欽拿起沙發上的眼鏡,戴上,回了房間,走前說了句:“早點睡。”
邊崇韋躺沙發上,臉上帶笑,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的背影,道:“小敬睡個好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