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心間,處處落花。
雨水浸濕敬長欽心頭,紛亂的思緒如凋零的花瓣,在腦海裡漫舞。心陰鬱,頭混亂。只有握住的那隻手,溫暖幹燥,觸感分明。像在陰鬱混亂的虛無中,抓住了一枝無畏風吹雨打的馬蘭花。
敬長欽握著那隻手放在自己腿上。
那隻手的主人蹲在他身旁,輕聲細語問他:“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去醫院?”
他搖搖頭。
邊崇韋小聲道:“不去醫院,那我們回去吧,你是不是喝酒喝太猛啦?”
敬長欽不說話。
邊崇韋蹲在地上挪動腳步,往敬長欽懷裡湊,想抬頭看敬長欽的臉色。
他剛抬起頭,就被一滴淚砸中了。那滴淚剛好砸到他的眼角,順著他的眼角滑過臉頰。他懵住了,退回原位,靜靜蹲著,望著涼棚外撐傘的過路人。
淚滴滑過的痕跡被風一吹就會發涼,他抬手擦掉臉上的痕跡,另一隻手握緊了敬長欽,他用拇指指腹摩挲敬長欽的虎口,笨拙地安慰道:“沒事的。”
“你是不是……”
邊崇韋轉頭看他一眼,卻只能看見他的一點側臉,他幾乎把整張臉都藏在了臂彎內裡。
邊崇韋重新湊到他懷裡,道:“你是不是想你媽媽了?沒事的,每個人的媽媽都會有離開的那天,我們最終能擁有的,只是那份與媽媽有關的記憶。有人記的多,有人記的少,但只要記憶還在,那她就一直在。沒事的。”
回應他這些話的,是一串淚滴。
他伸手接住眼淚。
“天要下雨,敬總你眼睛也要下雨啊。”
“回去吧,別人要是看到敬總在大庭廣眾之下偷哭,那還有沒有面子了。”
“我們回去哭吧小敬。”
邊崇韋用力握握他的手,然後抽出手,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輕拍敬長欽的肩膀,敬長欽沒什麼反應,他便站一旁安靜地等著。
他想等敬長欽收拾好心情,再一起走,可是等了好幾分鐘,敬長欽還是沒任何動作,像是要在這座椅上紮根。
他便道:“別怕醜了,我也不是第一次見你哭,而且你也見我哭過啊,起來吧,好不好,說真的你是不是喝醉了啊?”
敬長欽還是沒動。
他幹脆道:“我不管了,我直接扶你走了啊,你不舒服再和我說。”
他扶住敬長欽的肩膀,然後又忽地松開了,很燙,敬長欽的身體,很燙。
他隔著一件衣衫和一件外套……隔著這麼一套西裝握住敬長欽的肩膀,都能感覺到燙意,那更不論敬長欽的身體了!
“敬長欽你發高燒怎麼不說啊?!這度數這麼高你他媽不要命了!”
邊崇韋見他就是不起來,也不想哄著了,這生病的事情不是開玩笑的,萬一燒壞腦子了那還怎麼當老總?!
他趕緊開啟手機叫車,然後把敬長欽從桌子上扒拉起來,看著他道:“必須得去醫……”
邊崇韋呼吸一停。
再說不出話來。
敬長欽雙眼緊閉著,眼角紅痕清晰可見,眼鏡上沾著幾滴晶瑩的小水珠。
他臉色是死一樣的慘白,下唇瓣被狠狠咬出深重的牙印,完全咬破了皮,出了不少血,甚至有點發腫,那滲出的血絲糊到下巴,搞得唇下亂七八糟。
是什麼時候昏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