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崇韋道:“我猜是這樣。”
敬長欽問:“你究竟做了什麼?”
邊崇韋舉起兩手,想到這手勢剛被罵,轉而把手往外一攤,道:“我也不知道,我醒來才發現這件事。”
敬長欽冷聲道:“我說了,不要用我的身體做這種動作。”
邊崇韋收回手,心累道:“這不能做那不能做,你用我的身體翹二郎腿,用我的臉擺出這麼一副兇神惡煞的表情,我說什麼了嗎?”
敬長欽飛上一眼刀:“你應該感謝我把你的身體收拾得像個體麵人,你的日常習慣有多差,你自己清楚,你家鞋櫃裡塞滿了髒襪子,是捨不得丟麼?”
提起這事,敬長欽就惡心得不行。
他早上一醒來,迷糊之間聞到一種味道,那種味道說不清道不明,只在空中淡淡彌漫著。若是用力猛嗅,又什麼都聞不到了,但平常的一呼一吸間,就是有味道縈繞鼻尖。
這種味道,像以前男生宿舍特有的味道,有人戲稱這是荷爾蒙之味,但他認為這是房間不幹淨才會有的氣味。
他醒後,從邊崇韋的房間出來,觀察了一會兒屋子,又看了看身體,照了眼鏡子,明白這是穿到邊崇韋身體裡了,他用最短的時間強迫自己接受這個雷人的事實。
並且在出門前收拾了一番形象。
他翻遍屋子終於翻到一套像樣的西裝,頭發太亂只能拿快過期的定型噴霧梳個背頭。在鞋櫃找鞋時,忽然被一股臭味燻得沒法靠近,仔細一看,原來是櫃子裡有一角落塞滿了穿過的襪子。
敬長欽的惡心在此刻達到頂峰,強忍著怒火找了雙幹淨襪子,穿上鞋就冷著一張臉沖出了門,打車直奔自己家。
既然他的靈魂穿到了邊崇韋身體裡,那他的身體想必也被邊崇韋的靈魂所穿。
他趕到自己家,果不其然,看到了“敬長欽”。他在“敬長欽”臉上,看到了邊崇韋臉上才會出現的表情——慫但不服你奈我何。
靈魂轉換一說已足夠駭人,還跟邊崇韋這樣的人靈魂轉換,對敬長欽來說,簡直是駭中之駭的噩耗。
一想到邊崇韋的日常生活習慣,想到邊崇韋要用自己的身體過著那樣邋遢的生活,就完完全全無法忍受。
“把身體換回來”,敬長欽斜了邊崇韋一眼,“和你這種把髒襪子當寶貝藏著的人互換身體,我怕得病。”
邊崇韋在內心反駁,你個私生活亂成這樣的人,和你互換身體我更怕得病。但他面上卻只是為自己辯解:“我是每次換一雙襪子就放那,想湊一堆一起洗了,這兩天要洗但是忘記了,今天想洗,但你看,我這不是不在家,洗不了嗎?”
敬長欽道:“廢話少說,你睡前做了什麼,為什麼會靈魂轉換,你在半小時內給我想清楚,我要立刻換回來。”
“不是”,邊崇韋啼笑皆非,“這不是我能決定的啊,如果我能換回來,我一早就換了,哪裡會等到現在,今天還要上班呢,敬總。”
邊崇韋故意在“上班”和“敬總”這幾個字上加強了重音。
可敬長欽不為所動,注意力仍是在互換身體上,他坐下來,道:“把你昨天從睜眼到閉眼發生過的事,事無巨細地報告給我。”
邊崇韋只好半真半假地開始編自己的一天,他省去了中獎的事,著重講自己提了辭職但還沒來得及走手續的事。
這麼講,一是為了給自己挽尊,二是為了提醒敬長欽:我想辭職啊,但是你看我倆靈魂轉換,各自的靈魂在對方身體裡,我要是辭職了,很多事情你很難辦啊。我是想辭職的,不是我說走但是沒走哈,是現在好像確實沒法辭。苦惱,苦惱呀。
講到後面,他也發現自己越講越偏,抬眸對上敬長欽的審判眼神,便漸漸閉上了嘴。沒想到有一天,他能看見自己,也就是“邊崇韋”,露出如此敏銳精明的眼神,這讓他感覺十分陌生。
彷彿眼睜睜看見自己丟失了自己,看見自己活生生變成了另一個人。
不過也沒錯。
軀殼換了一具靈魂,無異於換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