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無殤正站在樹下搭弓,聞言立刻轉過身來,將手裡的弓箭啪地丟在地上,搶奪似的一把將東西從甲一的手裡抓了過去,當即就要開啟。
李忠連忙道:“主子,這信怕雨淋,若是字跡暈濕可就看不清了,還是回屋去看吧。”
殷無殤一聽立馬將已經沾了雨滴的帕子用雙手捂住,一瘸一拐的疾步往回走:“你說的對,回屋去。”
李忠和甲一同時終於鬆了口氣,跟在後面道:“哎呦主子您慢點走,小心腿傷。”
殷無殤著急看信,哪裡顧得上別的,很快就回到了屋內,接著便抬手讓裡頭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
李忠趕緊倒了盞熱茶奉上:“主子,您喝口水慢慢看。”
主要是喝點熱茶驅驅寒,若是真染上風寒可就是雪上加霜了。
殷無殤練了好幾個時辰的弓箭,流了不少汗,的確是口渴了。他往嘴裡灌了一大口,一邊迫不及待的開啟了薄薄的絹帕。
裡面只有兩樣東西,一縷漆黑的發絲,和一封沒有信封的信紙。
信紙已經有點發皺,他小心翼翼的展開,總共沒有幾句話,嘴裡的茶嚥下去,信就看完了。
他轉頭看向門口,見甲一和李忠還立在那裡,神色如常的說:“出去把門關上,我冷。”
甲一剛想問要不要叫大夫,就被李忠給拉出去,把門關上了。
“李公公,皇上不會是被雨淋病了吧,不用叫大夫進去看一看嗎?”
李忠露出一臉諱莫如深的笑:“甲統領也不想想,皇上之前在後院淋著雨都沒說冷,為何進了屋卻反而怕冷了?”
甲一不解的道:“還請公公明言。”
“這還看不出來,皇上分明是覺得咱倆在跟前兒礙眼了,想自己安靜的看相爺寫來的信啊。”
甲一:“……”
他們站門口離皇上那麼遠,也礙眼嗎?
主子這心思太過深不可測,只怕自己這輩子都看不懂了。
門一關,殷無殤就把那封信挪到燭光下面反複看了好幾遍,最後重重的倒在床榻上,舉著那張紙一字一句地盯著瞧。
風有約,花不誤,年年歲歲不相負。
第一句詩還算正常,但第二句就——
若相思,撫發絲,撫它如撫我。
殷無殤盯著那五個字,反複讀了好幾遍。
撫它如撫我。
殷無殤雖然重欲,但剋制力也極強,率兵在外這些時日卻從未動過任何慾念。
此時此刻卻控制不住的喉結發幹,渾身發燥。
他捏著那縷發絲,莫名的笑起來,漆黑的眸底暗色翻滾,目光看著有點發狠。
這個壞東西,僅用幾個字就能輕而易舉的將他撩撥得失控發狂。
目光下移,又落在最後那兩行字上。
秋夜涼,手足冷,盼君早歸,抱我入懷,暖身才好睡。
殷無殤松開信紙,手臂咚的一聲砸在榻上,雙目怔忪的望著帳子頂,胸口起伏,努力調整著一下沉似一下的呼吸。
結果努力了半晌,心跳卻越來越急,他閉了閉眼,然後猛地翻身將腦袋埋進了枕頭裡。
枕頭邊上擱著穆溪知穿過的一件寢衣,那是他出徵之前偷偷帶出來的,時日過久,原本上面幾乎已經沒了那人的味道。
可是這會兒那股熟悉的氣息和體香卻莫名濃鬱了起來,彷彿穆溪知就趴在他的身邊,咬著他的耳朵慵懶輕慢地說:“抱我入懷,暖身才好睡……”
如何暖身?
最好的法子自然是床榻之歡。
這是他與溪知之間心照不宣的情趣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