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順在旁邊看得心裡焦急,這半個月,相爺日夜操勞,蒼白的臉上幾乎已經沒了血色,眼底也浮起了兩片青黑,臉上的倦容掩蓋不住,本就單薄的身子,好似又消瘦了幾分。
雖然知道勸了也沒用,但還是忍不住道:”相爺,小的知道您擔心陛下,也知道現在風雨飄搖,但是您也得顧惜著點身子,今夜就早點歇下吧,若是您累得病倒了,京中大局就沒人主持了,到時候陛下在前方也無法安心打仗啊。“
穆溪知用手抵著唇低低的咳嗽了兩聲,擺了擺手,道:”無妨,左右也辛苦不了幾日了,皇上應該很快就能回來了。對了,今日有西疆的戰報嗎?”
徐順擔憂地看了看他的臉色,然後搖了搖頭:“沒有。”
窗外疾風驟雨,廊下的燈籠被風吹得劇烈搖晃。
“你去小殿下的屋裡守著吧,免得打雷的時候他害怕。”
穆溪知說完去洗了一把臉,回來坐在燈前繼續看沒有批完的奏摺。
他喜歡清靜,整個相府也沒幾個人伺候,除了徐順,就只有幾個廚房做飯的婆子。
再就是那些不怎麼露面的暗衛。
不知是因為連續幾日沒有收到軍報,還是因為這風雨太過嘈雜,穆溪知今晚的心虛莫名的有些焦躁不安。
他放下奏摺,走到視窗望著外頭大雨滂沱的夜空,忽然想起殷無殤上次寫的那封信上說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他身邊……那家夥,不會因為一時心急急功冒進吧?
又過了好幾日,東疆再次傳來捷報,說是不知怎的,比鄰的幾個小國,突然與大殷一起抵抗東疆王,很快便將對方的兵線瓦解。
穆溪知看完戰報,便微微笑了一下,猜到了是誰的功勞。
楚玉姑姑四處通商,東疆邊線臨山臨海,這幾年通商往來幾乎全靠楚玉姑姑的那些貨船,現下東疆王挑起戰事,楚玉姑姑自然不可能再去那邊,沒了船運,戶市便要停擺,那些小國不急才怪。
看到東疆已然平叛的戰報,在座的大臣們都興奮不已:“看來這場仗終於要打完了。”
“估計用不了幾日,陛下那邊也要凱旋而歸了。”
“那是自然,陛下文治武功,當真是我大齊之幸,天下之幸啊。”
……
穆溪知看著他七嘴八舌一副馬上就要嘮到慶功宴上了,不輕不重的扣上了茶盞蓋子。
低低的一聲脆響,官員們討論的聲音驟然一停,全都閉上了嘴,望向穆溪知。
“西域兵馬強壯,善於騎射,與東疆那些矮腳兵不同,也不會那般不堪一擊。
穆溪知撇開茶沫,低頭抿了一口:“諸位,還是不要輕敵的好。”
其他人都沒說什麼,倒是那三個老軍候又冒出頭來:“皇後殿下作為一國之母,怎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穆溪知淡淡抬起清冷的鳳眸:“本宮看你們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們志氣大,你去怎麼不去打?”
三個人頓時被噎了回去。
穆溪知雖然只是一介文官,但他的身上卻從來沒有身為文官的半點柔和。
這是和他共事過的官員都瞭解的事。
商議了一番亟待處理的奏摺,接著穆溪知又提起東疆戰後重建安撫流民一事,頓時又惹出一番風浪,有人贊同,有人反對,反對的人又都不敢攻擊穆溪知,於是便與贊同的那方吵了起來。
雞飛狗跳的吵了一個多時辰,也沒吵出個結果來。
不過此事穆溪知已經做好了決定和安排,不需要動國庫的銀子,自然也用不著他們同意,今日提出來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只等殷無殤回來與幾位閣老通個氣便是。
現在丟給他們,剛好讓他們吵一吵,省得沒事幹一天天的淨拿那些又臭又長的全篇廢話的奏摺來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