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自己遇到了伯樂,終於可以以己之長大展拳腳了,結果差事沒少辦,但報上去的都是別人的名字,他這才知道,戶部尚書之所以將他要過來,就是想讓他當個專門替人做嫁衣的,可以隨意壓榨的勞力。
開始他還想找門路去別的地方,後來漸漸發現,天下烏鴉一般黑,無論到了哪裡,不能給上邊上供花錢,都一樣不會有出頭之日,於是便徹底歇了心思。
本以為只能壯志難酬庸碌一生了,豈料京都一場疫病,竟讓他得見柳暗花明。
薛文軒一離開,殷無殤便從臥室裡掀簾走了出來,英俊的臉上沒有平時那股百依百順的模樣,而是沉著臉,隱隱透著一股子火氣。
穆溪知知道他為何生氣,於是站起身,自然而然地拉起他的手道:“你也不用動怒,官場中向來如此,只不過你站得太高,看不到低處那些齷齪而已。”
殷無殤依舊沉著臉,眸底閃過一絲挫敗,薄唇勾起自嘲的冷笑:“我一直以為自己這個皇帝當得很稱職,不曾想我的朝廷裡居然這般烏煙瘴氣,蛀蟲當道。”
穆溪知無聲嘆了口氣,安撫道:“水至清則無魚,你要掌管整個天下,怎麼可能體察入微?別說是你,就算是神仙也辦不到。”
殷無殤皺眉道:“那就任由那些蛀蟲屍位素餐,心安理得的享受他人的成果?那這個朝廷,還能有幾人甘願兢兢業業的辦差做事?”
穆溪知道:“所以我才說,你明日該回宮去上朝了。”
殷無殤:“……”
竟然在這裡等著他。
可他不想走。
剛剛的義憤填胸驀地就洩掉了大半,殷無殤十分僵硬地轉移了話題:“今日李忠特意讓膳房做了你愛吃的菜,還榨了新鮮的果汁,民以食為天,你夫君餓了,咱們先吃飯。”
穆溪知也沒拆穿他,只笑著讓李忠傳善。
席面上的菜的確都是按照穆溪知的口味做的,清淡鮮香,果汁也酸甜可口,他被哄著喝了不少。
用過晚膳,殷無殤便又催促李忠來熱水,親自伺候穆溪知沐浴。
生病的這幾天,一直都是殷無殤伺候他擦身沐浴,有時候兩人幹脆就一起洗了。
所以在看到殷無殤也脫了衣裳泡進浴桶的時候,穆溪知也沒矯情,還自然而然地轉過身等著對方給他擦背。
殷無殤像是也習以為常,自覺地拿起布巾,一邊給他擦拭肩膀一邊問道:“你後面,還疼嗎?”
穆溪知沒想到殷無殤會突然問這個,不由得面色微僵,聲音不大自然的道:“……還好。”
“害羞什麼?”
殷無殤看著他驀然紅透的耳垂,輕輕的勾了勾唇角,道:“相爺昨晚折磨我的時候,不是威風得很嗎?”
穆溪知:“……”
這是時隔一天,才想起來跟他找後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