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相爺已經病成那樣了,即便皇上素了十幾日,也應該不會在這種時候對相爺做什麼禽獸不如的事情。
想來應該是想給相爺擦臉擦手什麼的。
腦中一邊電光火石地轉著念頭,嘴裡一邊應了聲:“是。”
但當他端著水盆進屋的時候,還是習慣性的保持著低眉垂眼目不斜視的姿態,徑直往淨盆架子那邊走,忽然腳下一絆,他下意識去瞧,不由得眼皮突突跳了幾下。
這不是相爺的裡衣嗎?
喂個藥皇上脫相爺衣裳幹什麼?
但這話他打死也不敢問,直接視若無睹地抬腳從那團雪白的衣裳上邁了過去。
李忠將水盆放好,轉過身對帷幔裡頭道:“皇上,熱水和布巾都已備好了,若是沒有別的吩咐,奴才就退下了。”
“等一下。”
裡頭的人卻將他叫住,“你再去找崔銘,要點蜂蜜脂過來。”
“……”
李忠瞳孔震顫。
他清楚地記得,從前皇上半夜裡去相府,有好幾次都趕上那什麼用的脂膏用完了,相爺體恤他辛苦不忍讓他奔波回宮去取,就是用蜜脂與皇上行的房事。
他看了看地上的衣裳,又看了看熱水盆和布巾子,現在居然又要蜂蜜脂……
這明顯就是在為行房做準備。
可是……
他實在沒忍住,壯著膽子問了句:“皇上,相爺醒了嗎?”
“哪有那麼快。”
殷無殤不知李忠在這幾息之間腦子裡翻江倒海地想了些什麼,只覺得他今晚辦事莫名其妙的磨蹭,有些不悅地催促道:“趕緊去,朕還等著用呢。”
李忠:“……”
相爺還昏著你居然就……簡直就是禽獸不如!!!
但即便再替相爺氣憤,也只敢在心裡罵一句,嘴上還是慫慫的出聲道:“奴才這就去。”
崔銘聽說他要蜜脂也眼露詫異,繼而有些驚喜的問道:“可是相爺醒了?”
李忠心想若是相爺醒了就好了,起碼不會任由皇上“色令智昏”的胡鬧。
雖然他心裡也很不贊同甚至很反對皇上的做法,但那人畢竟他的親主子,臉面還是得維護。
於是笑著道:“相爺沒有醒,是皇上替相爺試藥覺得口苦,所以讓雜家來找您討點蜜脂。”
“哦哦,原來是這樣啊。”
崔銘眼裡的喜色瞬間化成一抹失望,起身從藥箱裡拿出一小瓶搓藥碗用的蜜脂遞給李忠:“李公公,那相爺的藥已經喂進去了吧?”
李忠:“……”
藥喂沒喂進去不知道,但相爺的衣裳已經被脫幹淨了。
“有皇上在,藥自然是能喂進去的。”
“那就好,那就好。”
崔銘又將一小瓶護心丹塞進李忠的手裡,“李公公,您日夜侍奉皇上,疲累的時候服用一顆,養心又養肺。”
護心丹雖是禦用的藥品,在李忠這個禦前大總管的眼裡也算不得什麼稀奇物,但崔銘現在可是頂著相爺義父的身份,就算給他一瓶尋常的藥丸他也得承情。
於是臉上立刻現出一副受寵若驚的神情:“哎呦崔太醫太客氣了,這藥可是金貴物,雜家多謝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