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
穆溪知瞥了眼那黑漆漆藥湯,道:“用不著喝這個。”
甲一唇角抽了抽,相爺哪樣都好,就是吃藥還是一如既往的費勁。
“崔太醫在您換衣裳的時候進來看了一趟,叮囑屬下看著您把藥喝了,說您若是不喝,他就親自過來盯著您。”
穆溪知看著甲一嚴肅正經的臉,沒看出對方在睜眼說瞎話,想到崔銘那比火銃還沖的說話方式,無語凝噎了一陣,然後接過碗一口氣悶了。
把藥喝幹淨,又一口氣喝光了一盞茶,才將嘴裡的苦味沖淡,他問:“那幾具屍體呢?”
“就停在醫館大門外,仵作正在驗屍。”
甲一接過茶盞,又給他續上了,“屬下看了一眼,感覺那幾個女子不像是溺死的。”
穆溪知手指摸著茶盞取暖,緩了會兒神,才道:“這裡頭一看就有鬼,偌大個紅樓坊,卻只把他們四個砸在了下面,又恰好死了四個妓子,凡事巧合太多,那就不是巧合了。”
就算雨天不方便出行,紅樓坊也不可能只有四個客人,就算只有四個客人,那老鴇龜公以及其他妓子小官呢,難道那些人都會未蔔先知,在樓榻之前就先跑了?
做戲都做得如此敷衍,是把別人都當傻子了嗎?
“屬下也覺得,紅樓坊的事不像巧合。”
甲一像是隨口問道,“相爺覺得,是那個紹輝幹的嗎?”
穆溪知抬眼望著窗外漆黑的雨夜,淡淡的道:“他不過是個馬前卒,背後肯定還有主使,只是我許久不在朝堂,一時還摸不清會是哪個。”
甲一又問:“那紹輝手握救駕之功,只要好好當差,前程也差不了,他這又是圖什麼呢。”
穆溪知覷了他一眼,道:“或許他當年替皇上擋的那一箭,原本就是個苦肉計呢?就叫你的人照著這個方向審吧。”
甲一面無表情的臉上有一瞬錯愕,“相爺,您都猜到了。”
穆溪知道:“你向來寡言少語,今晚的話卻多得反常,且句句都圍繞著紹輝,明顯是不知道要審些什麼,否則就算一句話一兩銀子你都未必肯說這麼多。”
甲一:“……”
“相爺真是神機妙算。”
當時相爺吩咐讓細細的審紹輝,他也是這樣吩咐手下的,然後手下問他要審什麼內容,他直接就卡住了。
穆溪知休息了一會兒,便也來到了診堂,剛想向崔銘詢問一下情況,還沒等開口,就被罵了:“看不到我在施針麼,你杵在這兒幹什麼,擋著光了知不知道?怎麼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穆溪知:“……”
嘖,這炮仗脾氣。
甲一:“……”
這老頭人是挺好,但脾氣也是真大。
崔濤:“……”
連相爺都敢罵,這是把自己當人家親爹了嗎?
並不知道穆溪知是何許人也的崔瓊林,聞言走了過來,溫和的笑了笑:“抱歉,我父親給人看診的時候就會不喜歡被打擾,請問您是病患的家人嗎?”
穆溪知搖了搖頭:“不是,我是……負責排水營救的督辦。”
“哦。”
崔瓊林將臉上的笑意收了起來,剛剛的溫和也不見了,語氣更是與剛才判若兩人,“那你們這營救可夠及時的,才死了四個,若是再慢點,另外四個也死透了,剛好能湊成四對兒冥婚了。”
穆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