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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殤
馬車一直徐徐前行著,可是日頭從當空到西斜,最後墜入西山之後,依然沒見到殷無殤的影子。
當天地間最後一縷光也被拉入黑暗,穆溪知眼底的最後一點光也跟著暗淡了下去。
徐順見他直勾勾的盯著車窗外的夜色一動也不動,忍不住低聲道:“主子,您躺下等皇上也是一樣的。”
穆溪知手臂搭在窗框上,喃喃的道:“等什麼?他或許根本就沒回來。在他的心裡,開疆拓土才是最重要的,別的全都不在乎。”
徐順看得揪心,勸慰道:“相爺,您別這麼說,皇上許是被什麼事情耽擱了。戰場上的事瞬息萬變,被絆住也是有的,皇上一向最愛重您,怎麼會不在乎您呢?”
穆溪知空洞的眼神忽然跳了一下,轉過頭握住徐順的手問:“他不會是受傷了吧?”
徐順拼命搖頭:“不會的,皇上武功蓋世,而且暗衛們都會隨行護著,怎麼可能讓皇上受傷呢。您再等一等,可能皇上就在前面呢。”
“你說的對。”
穆溪知心裡又燃起一絲希望。
夜色深深,每一寸都顯得格外漫長,穆溪知希望時間快點流轉,好讓那人快點出現。
然後下一刻又開始緊張,那人還未出現,怎麼就已經是子時了?
崔太醫說那兩片葉子只能保他十日,天亮便是盡頭了。
希望起起落落,穆溪知眼巴巴的熬了大半宿,終於在天將破曉的時候昏沉沉的閉上了眼睛。
再睜眼時,天已經又亮了,日光明媚高懸。
但穆溪知卻覺得身子冷得厲害,手腳都冰涼僵硬。
馬車不知何時已經停下了,幾縷炊煙混著藥香從車外飄進來。
隨著那味道越來越近,徐順端著藥碗上了車,“主子,你醒啦!剛好把藥吃了,然後咱們接著趕路。”
穆懷和崔太醫隨後也上了車。
穆溪知搖了搖頭,“不用了。”
徐順似是沒聽懂:“不用什麼?”
穆溪知輕聲道:“不用吃藥,也不用趕路了。”
徐順嘴唇顫了顫:“相爺……”
他又看向崔太醫,而崔太醫卻不說話,別開了眼。
穆溪知低聲道:“徐順,先把藥擱下,有件事,你一定要替我轉達給皇上。“
徐順毫不猶豫的道:“相爺您吩咐便是。”
穆溪知感覺喘氣已經有些費勁了,他緩了一會兒,才繼續道:“穆懷嘴笨,等我死後,你替我轉告皇上,就說我思念故鄉,思念父母,讓穆懷將我的屍身火化,然後將我的骨灰帶回雲國,葬在到我父皇和母後的身邊……”
徐順不等他說完便哭著打斷:“主子,您這是要將自己化作青煙灰燼嗎?皇上是萬萬不可能同意的。”
穆溪知喘了兩口,扯出一絲笑說:“你就說這是我最後的心願,他會同意的。”
“相爺……”
徐順淚珠成串。
穆溪知感覺眼前的人影逐漸模糊,他喃喃道:“你若不願回宮,就同穆懷他們一起……跟著楚玉姑姑,好好活著……你們都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