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離沖他笑了笑,目光越過了他,似乎是要?穿透過沉重的大門,穿梭到那看不清的內殿之中。
那神情?竟然是傷感而又寧靜的。
記得昨日時彷彿有些不歡而散,今日一大早人便走了,如今卻?悄無聲息回了來?。
偏殿內聲音不斷,彷彿是有大病初癒的人,開始學習行走,卻?因為雙|腿不便,而磕磕絆絆。
有好些次,張鶴鄰見著寧離的腳步都?已經動了,下一刻便要?破門而入,到底還?是停在了臺階上。
不知過得多久,終於聽見殿內人開口:“鶴鄰,進來?。”
說不出的疲憊,應是這一次到得結束,於是喚內侍收整。
可?是陛下想要?瞞著的人正在殿外。
數息之間。
張鶴鄰不禁心生遲疑,朝寧離看去,咬牙欲勸,卻?見著寧離輕輕地揮一揮手。
銀朱的衣袍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很快張鶴鄰便望不見他的影子。
飄轉如一朵雲,就好像從來?沒有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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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乾殿。
時至晌午,宮人已經布膳。
寧離踏進殿中時,微微一怔,桌前?巍然坐著的那人,不是裴昭又是誰?
他竟然下了榻,披著身家常的霽青袍子,似乎剛剛洗沐過。發上水汽猶未幹,只用一根玉簪半束。
見得寧離來?時,微微一笑,神情?溫雅,彷彿先前?兩人並不曾有沖突。
“寧寧來?了,今天做了你愛吃的汆魚丸,來?嘗嘗?”
——你可?以下床了?
一句話在喉嚨裡千百轉,逡巡來?又徘徊去,到頭?來?也沒說得出口。
他坐到桌邊,內侍替他盛湯,碗裡蘿蔔絲根根透明好似粉絲,幾顆魚丸珍珠也似,在湯上浮浮沉沉。
他喝了一口,果然是鮮美滋味,或許是加了陳皮絲的緣故,並不覺得腥,也不令他想嘔。
攪弄著調羹,眼眸已經看向了另處,裴昭面色略略蒼白,瞧著仍是虛弱,但精神頭?似乎好上了不少。
真好?還?是假好?
心中五味陳雜,寧離一時竟然不敢去看。
“寧寧去哪裡了?”
“崇文館。”寧離含糊道,“你不是教我?去看書麼?”
話音落下,卻?聽到叮當聲響,卻?是裴昭手中調羹晃了晃,不慎濺出了些許湯。
他的手臂似乎微微發顫。
寧離心中一緊。
內侍上前?,有條不紊的收拾好。寧離垂著眸,好像並不曾看見那一處的狼狽。他少少用了些,說:“我?困了,你陪我?睡一會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