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宮燈,照起萬千星點。
寧離來時,正見得一個高大身影跪在殿內,他?腳步一頓,不?知是出了什麼事,便繞開那身影,到了內殿。
碧海燃犀,香氣清幽。裴昭倚在榻前,張鶴鄰正在服侍他?用藥。
寧離揮了揮手,張鶴鄰便知意起身,笑盈盈將碗遞到他?手中。他?接過來,十分熟稔的舀了一勺,遞到裴昭唇邊。
裴昭嘆道:“教鶴鄰來就是了,哪裡要勞動你。”
寧離瞥他?,哼道:“我樂意伺候。”
果然一碗苦藥喝下,又?摸了一顆糖,塞到口中。今日那糖顏色晶粉,是玫瑰松子糖,入口後,有淡淡花香。
這小郎君,自己喝藥覺著苦,於是也替他?苦,那小小荷包裡,不?知揣了多少零嘴蜜餞。
想來他?少時,便是被這樣哄著喝藥的罷?
寧離聽外?間動靜,想起來自己見薛定襄跪在殿內,略略有些疑惑:“薛統領做了錯事麼?”
裴昭“嗯”了一聲:“你還記得那時在別院裡,他?與你切磋麼?”
那正是突兀一劍起,劈了個雪花飛揚,花枝簌簌。
寧離還以為?是什麼錯漏,沒想著是那老黃歷,竟然還與自己有關。芝麻大小的一件事,也值得這時候撈出來算賬?
當?下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事,他?也傷不?了我……何況還是為?你著想,還是別跪了罷。”
裴昭聽聞,輕輕嘆氣:“寧寧,你當?真是好脾性。”
寧離道:“哪有,我脾氣可不?好哩!”
裴昭心道換個人?那指不?定會成什麼樣,偏偏寧離心中還不?在意。一時間將他?凝望:“你不?計較他?的冒犯?”
寧離心想那可得了吧,別啦!那計較來計較去的有什麼意思?
搖搖頭:“那算什麼冒犯……再說?了,崇文閣裡,我也打了他?,一來一往,算扯平了罷。”
裴昭終於點頭。
他?道:“既然是世子替你求情,那你便起來罷。”
薛定襄叩頭謝罪,出去時,那身影很有些沉默蹣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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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離想起白天時聽說?的,覺得還是要給人?說?幾句好話。當?下道:“陳則淵也太不?講道理,入宮面聖,還敢對著內侍施壓……當?時也還是薛統領去解的圍。”
他?很難想象陳則淵居然會以境界相壓。
人?家是內侍又?不?是武者,這裡是建康宮又?不?是江湖武堂。
果然阿耶當?年將他?趕走,定是因為?他?腦子有些個問題。
他?咕噥了一通,趁著這時候狠狠上眼藥,反正這位與他?也不?對付。
回?過神來,發現正被裴昭握住了手。
“陳則淵今日去欽天監,我原本可將他?攔住,但教監正皆與他?看了。”
“我欲立後之事,只怕不?日便會傳遍京中。”
“寧寧,你會害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