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那輕快也散了去。
寧離低聲道:“所?以孫先生給出的兩個?方子?,你要選哪一個??”
竹林小築中,醫者的問話猶在耳邊。
是要將餘毒都拔出,還是要與常人?無礙,還是要繼續習武?
裴昭問代價是什麼。
孫妙應給出了兩個?藥方。
一個?方子?保守,能解幹淨黃泉竭的毒,但卻管不了鏡照幽明的反噬,解毒之後,仍要受這陰詭奇功之苦。經脈有損,無可逆轉,長此以往,只怕會?在壽命上有妨礙。
另一個?方子?是一劑猛藥,解開黃泉竭的同時,還能不受功法的反噬。那卻是要讓裴昭直接廢了這門武功,從此再無半點真氣?內力,與尋常人?無異。散去功法後細細調養,未嘗不能活到常人?命數。
二者不可得兼。
裴昭凝望著他?:“寧寧希望我怎麼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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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文閣。
寧離袍袖生風,快步上了三樓,他?嘴唇緊繃如刃,一副心?事重重。
守衛在此的奉辰衛不敢攔他?,教他?一路暢通無阻,又取下?了那一卷鏡照幽明。
這一門功法,原本就是飲鴆止渴,修為?每提升一分,反噬就會?更重一分。兼之裴昭還從孃胎中帶出了黃泉竭的毒,那毒性更是跟隨功法反噬,一重一重侵入心?脈。發作之時,渾身冰寒,猶如蟲蟻噬|咬,又若萬箭穿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一旦修為?到了最盛時,反噬再難壓制,將會?迎來的下?場……
只看那修習邪功、七竅流血的時宴暮,難道還不明白嗎?
寧離心?亂如麻。
這鏡照幽明,他?讀來讀去,都覺得是那丹抄殘卷的進階,只不過更高深、更晦澀一些。
裴氏皇族留下?這一卷神?通,難道就只是想?要後人?的命嗎?告誡那些急於求成、貪圖蠅利的後輩,心?生邪念,誤入歧途,便只有落得反噬而亡的下?場嗎?
寧離仔細回憶,竟然?想?不起來哪一個?,曾修了這功法,能有善終。
因為?從前並無人?修成。
他?抓著那經卷,手中不知不覺用力,周身真氣?激蕩。忽然?間,心?中生出個?念頭?。
一幽一明,二者相對。鏡照幽明,照的究竟是幽,還是明?
可在他?看來,那所?照的,根本就是黃泉幽冥。一旦修習這功法,便是把?自己往著斷頭?路上逼,哪還有半分明亮未來可言。
便當真不能再選一條路嗎?
便當真沒有別的法子?了嗎?
他?問裴昭要選哪一個?,可這兩個?藥方,無論哪個?,都是摧人?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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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離這般想?著,眉目間漸漸生出了幾分鬱氣?,他?攥著那捲鏡照幽明,指節微微泛白。
他?心?道,孫大夫到底是不曾習武,雖然?救死扶傷,懸壺濟世,但是對武道化境能做到何?種地步,還是不夠瞭解。
如何?教一介凡人?踏入道途?
於旁人?難比登天,可若於無妄境而言,不過是要付出一番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