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呢?”寧離問道,“還不曾問完事?”
宮人道:“已經報與陛下了,世子正在此處沐浴。”
他心道這召陵光覲見是問什麼,竟然要問這麼久?有?什麼不能明天?問麼?又想起陵光的身世,那?時?也是被追殺的路上,奄奄一息,只怕不簡單。
寧離靠在白玉池壁旁,水汽氤氳,一時?間困困欲睡,半夢半醒間,忽然有?一雙手,按上了他的腦袋,輕輕按壓著,力道適中,教人愜意。
那?指尖微涼,不疾不徐,彷彿是取下束發的銀冠,又用玉梳將一頭黑發打?散。青絲如?瀑,披落在水面上,隨波搖曳。耳邊似乎聽見一聲輕笑,溫熱池水自發頂澆下,小心翼翼避開了雙耳、面頰,是將長發浸潤了些,又搓上了香膏。
“行之……”寧離咕噥些出字眼。
“困成這樣?頭發也不洗。”
“教你這麼久,不困也困了。”
他是十分嫻熟的倒打?一耙,總之這千萬的錯處,都先扣到裴昭身上,他定然是片葉不沾的。
裴昭莞爾,不以為意,親自替他洗了長發。
寧離熏熏然欲睡,總算心裡還存著事,不曾忘卻,當下道:“你坐一日不乏麼?還有?心情去審人,快些下來?,泡一泡,活絡些筋骨……唔,然後我再給你按一按。”
“寧寧這麼好的興致?”
“是。”寧離也不否認,“夜色正好,你可莫要辜負呀。”
這莫要辜負的,究竟是夜色,還是什麼呢……
裴昭心中輕嘆,解了衣裳,緩緩步入池內。
那?小內侍前來?稟報時?,教他都有?些驚訝,寧離從來?都懶得沾染這些事務,一向觀之不見,今日緣何催促?
好在他也問得差不離,當下便趕了來?,自是要赴這一段月下邀約。
只是如?今一看,那?約是假,只有?邀是真。
夜風清爽,拂過少年面龐,只見得那?一側寧離渾身濕透,寧離面頰白裡透紅,倒像是一顆熟透的鮮桃。只是如?今那?桃樹連花苞都不曾有?,如?何能有?桃果結落?
一側小間中擺著臥榻,鋪上柔軟絲墊。泡了些時?辰,裴昭被催促著躺上。但寧離又有?一段關竅,要他先轉過身,如?今卻是趴在榻上。
耳邊聽著些微碰撞聲響,應是瓷器被緩緩擰開,果然下一刻,便覺著有?粘稠液體落在了光|裸背部?。
寧離已拭了手,先倒了些在裴昭背上,又沾了點?兒在五指、掌心,他目光下落,正在裴昭背部?,未曾覆蓋絲縷,因為抹了精油,光滑濕亮,好像一匹上好的緞子。
他探出手,從兩側肩膀開始,順著經絡一路下滑,指尖真氣?蘊而不散,一點?一點?按過裴昭身體,務必要敲散各處的鬱結。
“是橙子油麼?”他感覺掌下肌肉在震顫,傳來?的聲音十分慵散。
“是山茶籽萃出的油,又添了些橙花和乳香,用來?疏肝解鬱的。”寧離回憶了一下信上看到的內容,解釋道,“孫大?夫說,在他來?京之前,我可以用這個油先替你按一按,這是他自己調變的。”應該還加了些別的藥材,只不過那?些,寧離分辨不出。
“孫妙應?他與你回信了?”
“嗯,陵光今日給我的。”
裴昭這才恍然想起,若非此,寧離的那?個侍衛,只怕並不會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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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上勁力不輕不重,又有?點?點?熱力滲入。寧離一路推擦揉捏,那?與其?說是按摩,倒不如?說,是用真氣?蘊養著他的經絡,一點?點?揉散僵滯阻結處,無 微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