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為什麼不去?”寧離好生疑惑。這宴會,依照著他的?品級,應該也是?能有一席之地的?罷?他可?是?寧王府的?世?子!
此時這本該在天子跟前侍奉的?小郎君,正靠在榻上看著遊記,旁邊菓子、飲子一應俱全,還有隻白腿的?鳥兒,細聲細氣,啾啾鳴喚。
儼然是?冬日燻暖、浮生偷閑好光景,哪有什麼要去伺候人的?模樣。
“我還道你不喜歡這些熱鬧。”裴昭低笑,“你從前連入宮都不願,這奉辰衛也不怎去。”
“哪有!我點了卯的?好罷,只是?他們都不在,怎麼能怪到我頭上。”寧離振振有詞。
他去奉辰衛點卯的?那?日只有大統領蕭九齡在,原來其餘人都被派了出去,也不知是?有什麼差使。難道還要教他在原處等?,等?那?些個奉辰衛回來,和他們好生寒暄一番?
他可?是?要在禦前侍奉的?,怎麼能把寶貴的?光陰浪費在等?同?僚上邊?
於是?心安理得的?就回了來。
裴昭失笑:“你去了這些日子,怕是?一個人也沒認得。”
“青鯉不算麼?”寧離只挑他的?漏洞。
“教你去見崇文館的?先生,你一個道理也說不出,怎麼在我跟前,歪理就這麼多?”
寧離“哼”了一聲跳下榻:“不與你說了,我要去赴宴了。”
一群內侍趕緊上前,替他換上世?子服,裴昭哪裡?不知道,這是?逃避著崇文館呢?寧離躲懶得很?,如今在他身邊,也是?教他親身見識了。書齋中的?遊記都換了好些撥,還被寧離挑剔,這裡?不對,那?裡?錯了。說起山水之事頭頭是?道,可?要是?教他去讀那?些經?文講義,不必說,立刻便?是?頭痛了,手疼了,字也不認識了。
他生得就是?這麼個閑散性情,又有誰捨得將他拘著呢?
倏爾見得人自殿後轉出來,一身大紅麒麟的?世?子服,束著白玉冠。那?翩翩少年身形俊挺,神采燁然,流轉間顧盼神飛,竟不知是?天上哪家小仙君,下凡到了天子明堂前。
一見得他,明眸煥彩,展顏一笑:“我先走啦!”
裴昭留在原處,目送他輕快走遠,唇角不覺亦微微上揚,吩咐道:“去,使個機靈的?跟著。”
早有內侍隨侍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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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離走到文思殿前,腳步忽然間一停,只見得那?大殿內兩側,案前早已是?人頭攢攢。原來是?他來得太晚,這個時候,宴上所有人都到齊,竟然只剩下他一個。
滿殿王公,俱是?正襟危坐的?等?著,誰知來的?不是?陛下,卻是?他?
寧離:“……”
他還能做甚?
自是?昂然進殿去,大步走到自己的?位置前。
那?也好找的?很?,除卻上方?的?天子禦案,如今空著的?便?只有一個。
寧離翩翩地到了自己桌案前,跪坐下|身,隨意的?打量過對面王公。
甚好,甚好,一個相熟的?面孔都不見。
這也是?尋常。自進京後,他在山間憊懶了那?麼久,誰家的?帖子也不接,誰家的?宴會也不去,若是?這般還能識得許多人,那?才是?古怪呢。
忽然間有動靜,原來是?宗親那?處有人回過首來,寧離終於見得個不算陌生的?,卻是?個粉|膩樣貌、魚目混珠面孔,裴晵簪纓佩玉,朱唇含笑,殷殷地朝著他舉杯,一副甚是?親近的?模樣。
寧離只覺得大倒胃口,他立刻撇開視線,聽得低低嗤笑,頓時微微側首。原來楊青鯉就在他下方?不遠處,只是?剛才不曾注意到。
“怎的?現在才來?”楊青鯉低聲問他,“我還道你又懶性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