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九齡答道:“解支林只道鐵勒王不知,言語提及鐵勒王時,頗有些?不敬,似乎十分?不忿鐵勒王欲將幼子扶持上位。”
裴昭不置可否,忽然冷笑:“當真不知?若說不知,那自然可以撇的幹幹淨淨,都推到解支林身上,總歸都是他一人行事。可若當真不知,國師消失兩月有餘,鐵勒王竟然也不聞不問?只怕是首鼠兩端,做著?兩種打算呢!一旦解支林得手,上皇複位,焉知他還會選擇雅蘇,而不是扶持烏蘭撒羅上位?”
那之間?卻是還有一樁隱秘:雅蘇的母親,乃是大雍流放過?去的罪奴!
這位小王子體內,流淌的有一半是大雍的血液。
鐵勒王當真能不在意??他當真未有半點不臣之心?
只要裴昭身死……
大雍必然內亂。
屆時,鐵勒是否還會保持如今柔|媚臣服模樣?還是如同西蕃,露出狼子野心?更有甚者,聯絡其?餘勢力,齊齊發難?須知三年?之前,裴昭剛剛即位之時,西蕃便陳兵邊境。若非東君橫空出世,教波羅覺慧一蹶不振,只怕西蕃大軍,立刻便揮師南下。
蕭九齡叩首:“陛下所言極是,所幸吉人天相,解支林不曾得手。”回想起來,也頗有幾分?膽戰心驚。
“朕那好父親,定然還有其?他佈置。”裴昭冷然道,“否則誰給解支林那麼大膽子,區區入微境,便敢刺殺君王?”
他面向東方,極輕微的冷笑一聲。
也難為?上皇,鎮日尋仙問道呢,只怕是恨不得親臨蓬壺去修道罷?!
他見蕭九齡面上有些?遲疑神情,彷彿不得解,輕哂道:“怎的了,難不成你信他那鬼話?”
蕭九齡道:“是屬下粗淺無知。只是……陛下,屬下不明白,依解支林所言,鐵勒王欲要效仿王侯世家,將雅蘇送進建鄴求學,唯恐陛下不會應允。若當真如此,應是有賠罪修好之意?,如何又是要扶持烏蘭撒羅。”
從前只有各地世家、王侯嫡系子弟入建鄴侍奉君王,擇其?優秀者入奉辰衛或崇文館。似鐵勒與?西蕃這類,並不在此列。
裴昭淡淡道:“若當真心向教化,又有何不可?崇文館也不缺那麼把?椅子。至於王位……若只做假象蒙騙他人,一旦起戰事,將雅蘇棄在建鄴,也並非無可能。”
他從不憚於用惡意?想象世上人。若鐵勒王並非表面那般昏庸老?邁,只不過?將雅蘇送進建鄴為?質,假意?蟄伏,冷血斷尾也可稱得上是梟雄。
只是,虎毒不食子,裴昭雖能猜到手段,心中卻很是不齒。
“還有一事。”蕭九齡道,“解支林咬定,白帝城東君也入了帝京,可問及行跡,一概推脫不知。陛下,可要屬下再去查探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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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這個稱謂,他心中些?微慄六。
無妄境上一次現身建鄴,那還是二十年?前!
這天底下的大宗師地位皆是超然,而大雍的三位,與?建鄴亦是保持著?微妙的平衡。厲觀瀾隱居夔州,不問世事,李觀海孤懸海外,久未至中土,而那最神秘、也是最莫測的一位,竟然悄悄來了建鄴。
唯一慶幸的是他應當沒有惡意?,甚至在滁水河畔擊退瞭解支林。
可既然救了陛下,又為?何遲遲不現身?
行跡並非光明正大,不聞其?聲,不見其?蹤。身為?奉辰衛統領,天子護衛,蕭九齡說不得便升起一分?警惕。
孰料裴昭聽聞,並不以為?意?:“九齡不必查了。”
無妄境的蹤跡,想要打探並不是那麼容易,縱然建鄴確然傳承有秘法,但裴昭不願,也無意?將力氣浪費在這上邊。
蕭九齡微急:“陛下,若他心懷叵測……”
裴昭灑然一笑:“有如此輝煥燦爛劍意?,如何能為?心懷叵測之人。”
更何況……
不知曉寧離出身白帝城也就罷了,如今那小郎君坦言師承厲觀瀾,那麼再去打探,便是不夠磊落了。
他若是想知道,自會去問寧離。
74.3.
處理?完事務後,裴昭閉目養神。宮人都退下,分?明是自己熟悉的宮室,這時候,卻覺得有一些?空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