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便好……
卻?聽裴昭說?道:“朕觀大?師,彷彿如釋重負,渾身一輕。”
歸喜禪師心中一悚,不知何處露了?破綻,讓人給看了?出來。
上首君王似是帶著笑:“大?師既然這般關?心他,為?何不與?他說?個明白?倒總是虎著臉,惹他與?你生分。”
兩人皆未言名,然而兩人又心知肚明。
歸喜禪師只是執拗的沉默著。
裴昭並不去?逼迫他,只徐徐說?道:“他天真爛漫,又品性純良,只不過聽朕說?了?番歸猗與?寧複還交好,便決意前去?祭拜。大?師可知,你今日前去?祭拜之?時,他就在你身側,聽了?你那番話後,倉皇無措,失魂落魄,不甚之?下,竟被解支林劫走。”
歸喜禪師只知寧離大?抵是出了?什麼差錯,卻?不想中間竟有此番轉折,一時啞聲道:“鐵勒國師何時入了?京?”
裴昭道:“上皇使了?他來。便是寧王府車駕到滁水那日,解支林一道入了?京。”
那話聽著是平平無奇,然而細想來卻?有種雲譎波詭的味道。
緣何是上皇相召?京中為?何不曾聽有鐵勒使節來?又怎麼不早不晚、不偏不倚,剛剛撞上和寧離入了?京!
歸喜禪師嘴唇翕動,片刻,並不曾有聲。
裴昭見他緘默,也不以為?意,只徐徐續道:“他被解支林挾持出城後,險些遭了?毒手?。朕趕到之?時,是在渡口邊的淺灘上,只差一寸解支林就要抓破他的咽喉。總算是有驚無險,沒有教解支林得逞。”
他說?的是雲淡風輕,卻?不難想象當時是何等的驚心動魄。寧氏的那位小世子,歸喜禪師是親眼見過的,那點子粗粗疏疏的三腳貓功夫,說?出來都貽笑大方。莫說比當年的寧王了?,奉辰衛中世家子弟隨便挑一個出來,他都比不得。
可那解支林,歸喜禪師更是親身會過。當年解支林還不曾為鐵勒國師,更不要談臻入入微之?境,一身功夫,是以陰鶩狠辣而聞名,歸喜禪師也吃過暗虧。廢在他手中的武者不知凡幾,便是後來做了?國師,那名聲也不見得好上幾分。
若真是解支林將寧離擄走,依照當年舊怨……
歸喜禪師嘶聲道:“陛下,他可曾有受傷?”
裴昭搖頭道:“並未,只是受了?些驚嚇,心悸難安,如今已睡下了?。”
盡管說?是這樣說?,歸喜禪師也明白,裴昭定然是心中有把握才會如此告訴他,可仍舊禁不住升起隱憂。
“解支林慣會暗箭傷人,陛下教人查一查他筋骨脈絡,以免有暗疾才好。”
裴昭聽了?,並不搭話,微微一笑:“大?師既然如此關?心,明日何不親自去?探望一番?”又見歸喜禪師似要推拒,又說?道:“還是說?,大?師仍舊遷怒於?他?”
歸喜禪師麵皮一抖,垂首道:“陛下說?笑了?,世子今歲不過第一遭入京,貧僧從前不曾見過,又如何去?遷怒他。”
那話其實?牽強得很,想必淨居寺發生種種,都已經入了?這位陛下眼中。但?歸喜禪師雖知如此,仍是有不願,也有不為?。
上首一道目光投來,彷彿將全身上下都打量透徹了?一番,歸喜禪師早已入定,本是渾然不懼的。
卻?聽著裴昭一聲嘆息:“如今上皇在側,寢立難安,若他當真有事,九泉之?下,大?師如何去?見故人?”略有停頓,見老僧面目枯槁,有如死灰之?木,卻?是一聲頓喝:“當年歸猗已經為?上皇所害,難道如今,大?師還要他唯一骨血也步他後塵?”
歸喜禪師渾身一顫,霎時間竟冷汗涔涔,多年隱秘,一遭被道破。他嘶聲道:“……陛下都已經知道了?。”
裴昭道:“朕所知的,不過皮毛而已,還要請大?師為?朕解惑。”
歸喜禪師長嘆一口氣,環顧四周,心中零落,竟不知要從何說?起。
那廳中一時靜靜,半晌,終聽得老僧嘶啞言語。
“依循大?雍舊制,各地?藩王世家都要將嫡系子弟送入京中,擇優選入奉辰衛侍奉。此事陛下自然知曉,不用貧僧多言。”
“元熙十八年時,當時的寧王世子,寧複還,便應當入京。只是那時西域又生出了?亂子,教他一時間脫不開身。等到將高昌、焉耆、龜茲收拾完畢,終於?啟程時,已經是那年年末。寧複還一直拖到冬天才來建鄴,當時眾人私底下已經有些揣測,指不定他要受好一番責難,然而元熙陛下卻?對他喜歡的很,不僅不曾責罰,反倒笑言他可堪為?‘千裡駒’,教他入了?奉辰衛,又在建春門外賜了?宅子,以便他當值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