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光殿中,藉著?綿綿的絲竹聲,張鶴鄰快步上前,低聲稟報了。果然察覺陛下的神?色,霎時間?就變了。他心中暗暗的捏了一把汗,只道怎麼?偏偏這麼?個?時候,出了這麼?一個?大雷。
.
宴至中途,皇帝提前離開。沒了這尊大佛,眾人不?免更加自在。然而此刻偏殿之中,已經沉凝得落針可聞。
侍衛早候在殿中,當即請罪。
裴昭目光垂落,聲音微冷:“午後就不?見得人了?還?是?更早?”
侍衛心知自己大錯特?錯,面色發白?,回答道:“應在午時之前。今天早些時候世子還?在淨居寺中,他提過要去燒紙祭拜,只是?後來並不?見得回來。”
也是?疏忽大意了,一方道還?在宮中,一方到他已經出宮,可哪知道兩兩一對,竟是?誰也不?知道人去了哪裡!
裴昭道:“別院問過了嗎?”
侍衛答道:“已著?人去問過,並不?曾見世子回去。”
裴昭又道:“旁的地方呢?他沒有?去尋楊青鯉?”
侍衛稟道:“應當沒有?,楊府今日也不?曾見過世子。”他說到這裡,冷汗已經是?涔涔滴落。
實則是?在淨居寺裡找不?見寧離時,就已經遣人去尋了!最初只當寧離是?回了別院中,想著?也是?應有?之理,只要在別院裡見著?寧離影子,便可以將這小小疏忽悄悄按下。
誰知道去了山間別院之中……
那一牆之隔的院落,張燈結彩,侍從來來往往,貼春聯,剪窗花,懸花燈,好不?熱鬧。那相熟的管家、喚作姚光冶的那個,已經早早地在大門前等著?,見了人來,還?欣喜的迎上來,只問他家小郎君是不是該回來了?
於是?這才知道,原來寧離並不曾回府。
等到再去楊府問詢後,也知道並不?見得人,這才徹底慌了神?。
他叩首道:“今日當值侍衛俱已問過,都不?曾見過寧世子。最後見過他的,是?淨居寺裡的一位小沙彌。那小沙彌說,他當時正在抓子兒,世子替他攏了杏核便離開了。”
淨居寺內人口實在是?簡單,裴昭略一回憶:“可是?鉉心?”
侍衛道:“正是?。”
到此為止,這裡面聽著?,也並沒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
只是?……
侍衛想起小沙彌口中天真話語,不?敢隱瞞,低聲道:“只是?,聽小沙彌說,世子當時瞧著?……彷彿有?些失魂落魄。”
.
自淨居寺出建康宮,要經過有?兩道宮牆,中間?更有?禁衛重重。雖不?曾大張旗鼓尋找,可私底下已經俱問過,然而傳來的訊息,一併相同。淨居寺內,大通門外,無一人曾見過。
這聽得已經是?教人心驚膽戰。
更遑論,還?尋遍了旁的地方,茶館酒樓,鋪子食肆……
那麼?大一個?活人,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寧離會去什?麼?地方?
還?是?說,他並非自願離開,而是?被人強行?帶走了。
這個?猜測,令裴昭的面色都沉了一分。數重宮禁,戒備森嚴,他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麼?旁的理由,能教寧離消失得無影無蹤。
夜深風寒,枯葉蕭索。
裴昭立在冰冷的灰石之前,撚了一炷香。
石塔下還?有?殘存的香灰,尚且沒有?被風吹散,隱沒在夜色中。
這是?寧離最後露面的地方,如果不?曾有?差錯,他本該在祭拜後便離開建康宮,暗中將會有?侍衛悄悄護送他返回家中。
可如今,寺中人不?見,別院中也不?曾有?影。
灰石上隱約見得斑駁字跡。
從前年時,來此處祭拜的,據他所知,應當還?有?另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