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光冶也看過去,打了個鼻息,卻是有些不滿。
陵光猶豫片刻,低聲道?:“郎君被帶去淨居寺,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話音落下,姚光冶的原本有些渾濁的眼瞳中,精光一閃。
小薊卻不明白,聽到?這話,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大聲嚷道?:“什麼?你竟然覺得還是好事,郎君都被關起?來了,你還不慌不忙的,一點也不急……真是白瞎了郎君疼你!”
“好啦,小薊,你也安靜些。不過是去淨居寺罷了,別咋咋乎乎跟天塌了一樣。”姚光冶低聲斥道?。
小薊住了嘴,神情裡滿是委屈。他不敢反抗姚光冶,於是恨恨的瞪了陵光一眼。
然而姚光冶看著陵光的眼神,終於現出幾?分滿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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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安宮的內侍前來傳人,好茶好飯的上?了卻遲遲沒傳來,終於先?行一步回去了。
如今卻是風雲突變,那京中玩耍的小世子,直接觸怒了陛下,被關到?了淨居寺去,責令他即刻反省。
內侍“嘖”了一聲,不免也覺得可惜。
此時已經傳得沸沸揚揚,自然也落入了裴晵耳中。乍一聽聞,不由得挑眉。
“可知曉發生了什麼事?”
“並?不知。”
沈從詢匆匆趕來,擦了一把?頭頂的汗水,正?要?躬身行禮,被裴晵急急扶起?。沈從詢道?:“殿下,據說是寧王世子今日上?了一道?摺子,將陛下給?觸怒了。”
看來關鍵就在那一道?摺子上?。可究竟寫了些什麼,卻不是他們可以探知的。兩儀殿外守的滴水不漏,極難打聽訊息,連是因為上?折觸怒了皇帝那回事,都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
裴晵原本想請上皇出面與兩人說和,卻沒想著突然出現這樣一樁事情。
沈從詢嘆道?:“殿下,這可是天助我也了。”
他們多少也打聽了這位世子的脾性,上?一次在建初寺裡遇見時,更是親身體驗了一番。這位小世子,對於佛經佛理?佛法,那是一竅不通,一概不聽。
可偏偏皇帝下的旨意竟是將他關去了淨居寺,這可不正?是相看兩相厭嗎?!
沈從詢嘆道:“從前瞧著陛下的心思,彷彿有些矛盾的,現在大概終於忍不住了。”
裴晵笑道?:“時二?不是一直都等著看他倒黴嗎?派個人去,把?這訊息說給?他知道?。”
沈從詢聽著也笑道?:“想必時家二?郎心中,應當是欣喜的很。”
裴晵頷首,卻是生出另一般疑惑。他緩緩道?:“時老侯爺會不會改了主意?”
當初時宴暮被連夜送走,乃是因為他與寧離之間起?了沖突。如今寧離也被皇帝責罰,那是否意味著,時宴暮也可悄悄地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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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院之中。
聽聞寧離也被罰了的訊息,時宴暮頓時神清氣爽,高呼道?:“拿酒來!”
斟花雕酒痛飲三杯,醇厚甘香,真是老懷舒暢。
“啪啪啪”三聲,撫掌大笑了,又尋著那侍從問道?:“你可知道?他做了什麼事?”
那侍從說:”據說是上?書觸怒了陛下。“
時宴暮聞言,目光微閃,冷笑了一聲:“咱們這位陛下呀……”其實是小肚雞腸、睚眥必報得緊呢!
這話他也知道?大逆不道?,是以只?含在喉嚨裡,並?不曾說出來。
上?京之後,他不過是說了一聲“表兄”,就引來了一場雷霆大怒。如今躲躲藏藏、活得不見光,全?拜那一日所賜。時宴暮自忖並?無錯處,他本是世家子弟,心高氣傲,又如何吞的下這口氣?
縱使心知君威難測,也忍不住生出了幾?分怨懟。
可如今,知曉了寧離將皇帝給?觸怒、關進宮牆冷寺裡,他又不得不為皇帝這般狹隘的性情叫一聲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