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一低頭見那畫中人英朗眉目、鐵甲寒衣,頓時樂滋滋道?:“是我阿耶!算你有眼光……”
楊青鯉成?功糊弄過這一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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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離被打了個岔,注意力又回到那畫上,此時有了吳彥之原作,忍不住與先前在建初寺裡見過的一點點對比。
只是他對這書畫文墨的,著實是一竅不通。
看來看去了,也只能?隱隱約約的琢磨出來,絹紙畫捲上的神?韻,彷彿更加宛轉靈動。
元熙十九年,建初佛會,那故事熱鬧極了,可他總覺得,那其中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麼。分明那時,他還?未曾來到這世間。
上一次的家書裡,已經去問了阿耶,可是阿耶的回信,遲遲都沒有到建鄴來。
也不知是路上被什麼事給耽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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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寧來了。”
還?是昨日的地?方,那別有洞天的幽篁館,曲徑深處,清風習習,綠竹猗猗。
那軒中身影清越,正在攬袖烹茶。
寧離被分了一杯,只是燙得緊,於是暫且先擱在案上。
只聽裴昭徐徐問道?:“怎麼想起來上了那樣一道?摺子?”
寧離“哦”了一聲,倒是半點不意外,裴昭已經知道?了。
暗衛嘛,還?是已經做到了統領的那一種,長耳飛目,訊息靈通,不稀奇,不稀奇。
寧離託著臉,半點也沒有隱瞞:“行之,你說陛下他寬宏大度,所以我選擇坦誠以待啦。”
那語調輕快得很,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活潑,像銀鈴曳曳,像花梢翩翩。
裴昭目光低垂,掠過他雪白的面頰。
的確是坦白極了,與他先前所想的,一般無二。
他沉吟道?:“……你便是這般坦白的?將所有罪過都攬到自己身上?”
當時聽聞寧離上折的新鮮已經忘卻,可其中的內容裴昭記得清楚,開門見山就是請罪。
那摺子字不如何,寫得倒是情真意切,通篇看下來,就是一個意思:夜闖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他這沙州寧氏小頑劣一手?策劃,陛下若是要罰,那他一人做事一人當,千萬勿要殃及旁人,至於楊青鯉,那就是個迫不得已被威脅了的小可憐。
若如寧離所說,那是他強搶了楊青鯉寶物,又威脅楊青鯉在建春門外等,沒想到撞見了蕭九齡,迫不得已在淨居寺藏了一晚上。
“我哪有!”
裴昭聽他嘟囔著反駁,目中莞爾,又斟了一盞。
那摺子說是坦誠,也只是有限度的坦誠。淨居寺裡,明明是他把寧離給藏下了,可寧離連提都沒有提。
也不知道?是聰明呢,還?是傻呢?
若那陛下心中無私,秉持如一,他當真以為,自己可以瞞得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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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淺淺的呷了一口,問道?:“寧寧不怕陛下責罰?”
“或許罷,但應該也罰不到哪裡去。”寧離語氣誠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