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頭道:“大師可是認錯了人?”
這僧人一頓,面上苦笑,連連搖頭:“慚愧慚愧,當真是認錯了人。”
五慚便笑道:“這是貧僧的師弟,五愧。”
這名字落下,頓時間,寧離與楊青鯉都有一些忍俊不禁。實在是……這兩位僧人,竟然一者名“慚”,一者名“愧”,連著先前告罪的話語,饒有趣味。
兩人將壁上的畫卷看罷,五慚五愧喚了知客僧來,言道將兩人領去禪房,用一些茶點素齋。
臘日天光好,悄悄的拉長少年人身形,待得那影子終於走遠,五愧遙遙的望著,嘆了一口氣:“師兄,那邊是寧家的小郎君嗎?”
五慚頷首。
“太像了。”五愧喃喃道,“可真是太像了。”
.
禪房遠離大殿,原來在後面院中。離了熙熙攘攘的人流,甚是悄悄。
知客僧將兩人帶去,奉上些素齋,並有幾樣點心。
楊青鯉點點頭,評價道:“和封崇寺中的各有千秋。”
清淡有清淡的滋味,濃鬱有濃鬱的滋味。建初寺的素齋,顯然走的是與封崇寺截然不同的另一路數,平日裡要預訂才吃得上,大抵是沾了五慚、五愧兩位大師的光,竟然也十分齊全的上了來。
但見那桌案上,奉了素火腿、扒素雞、素燕窩,除了這等形葷實素的齋菜之外,還有羅漢齋、象牙雪筍、八寶素燴等一類。
楊青鯉嘗了嘗,說:“美則美矣,卻缺點滋味。”
寧離看他:“你難道要打兩壺酒來?”
楊青鯉道:“非也,非也。佛門清靜地,我哪裡敢喝酒?你看那院子裡的柿子生的多好,我想摘兩個來嘗嘗。”
庭中樹葉霜結,枝上掛著磨盤柿子,紅紅火火,恰如燈籠。
寧離睨他:“那你自己去摘了就是了。”
也不是什麼難事。
正此時,知客僧又過來,挎著一隻竹籃,那籃子裡一個個圓盤盤,紅通通,正是冬日佳果。
寧離笑起來:“你看,這可不瞌睡遇上了枕頭。”
知客僧撓頭,渾然不知他倆在說什麼。
楊青鯉連忙道了一聲謝。
知客僧合十告退,只說自己邊在外候著,若是有事,傳喚一聲就好。便見到他匆匆離去身影,彷彿又轉去了另一邊的禪房。
楊青鯉見他走遠,一時感慨:“看來,今日來這的香客可真不少呢。”
.
楊青鯉大快朵頤,吃了素齋,最後又喝了半月沉江。酒足飯飽,自然打了個呵欠。
寧離瞥他:“你困了嗎?”
楊青鯉並不否認:“我今日可是一天沒亮就來尋你了,的確有點不精神。”
寧離朝後一指:“呶,後邊有床榻呢,你先去先歇著吧。”
楊青鯉揉了揉眼睛說:“那你可別先跑了,一會兒可要陪我去文昌殿呢。”
寧離說:“你今天已經拜了這麼多,你還要去拜文昌帝君呢?!”
楊青鯉嘟囔道:“開年後我又得去崇文館上學了,唉,這不早早拜拜帝君,那可怎麼整呢?”說起來,倒是真羨慕寧離呢……如今也沒有旨意,要讓他到崇文館去。
他的確是困得很了,捱上了床榻就已經睡著。但寧離還精神著,又出了院子去,依循著先前的記憶,想要再找到那畫壁前。
然而那畫壁所在的地方,原本偏僻,先前不知道是怎麼去的。如今一轉一轉著,看來竟然是又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