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騙那些末流、平民也就罷了,可是此刻坐在廳中的兩位,誰心裡不清楚明白?
時宴璇自己也曉得,那理由毫無說服力。
雖然如今,建鄴城裡傳得沸沸揚揚,說那寧王世子奢靡無度,性情驕矜。可是這樣的事情,哪個世家不曾做過?便是他們時家,比這更荒唐的都有的呢!
實在是司空見慣,只不過寧離是被他們四處宣揚,以至於名頭更加的不好聽。
時老侯爺說:“三娘,難道你真不知道?”
“阿翁……”時宴璇將他望著,嘴唇嚅動著,卻並不曾說出話來。
時老侯爺的目光逐漸變得失望。
他淡淡道:“你幼年時,曾經請了畫聖最得意的弟子吳彥之來家中作畫,當時吳彥之尤其稱贊你,說在他所見過人中,算一時之冠。”
“只是吳彥之目光中隱有遺憾之色,你聽了他的贊賞,心中得意,但又爭強好勝,於是定要問,那遺憾究竟在哪裡來?吳彥之本不願意說,卻被你纏得沒法,於是終於告訴你,他曾見過一人,長成後定有絕代之姿,可惜卻託身為了郎君。”
“如何?我說的可有錯……”
時宴璇冷汗涔涔,不覺咬住了下唇。
“吳彥之說完之後,自己也覺得失言,便沒有再提,你私下裡卻用了計策,撬開了他的嘴巴。於是教你知曉,原來他說的那個人竟然是沙州寧氏的世子,寧離。”
“二郎當時聽了,一心為你記著,沒想著這一次上京恰恰遇著了……他是個沒腦筋的,莽莽撞撞,心高氣傲,當真打抱不平,想要替你出一口氣。若非如此,素不相識,無恩無仇,他當時何必朝著寧王世子出頭?!”
“……”
時老侯爺目光中,失望之色,溢於言表。
時宴璇嘴唇哆嗦著,分明還是方才那清麗絕倫的模樣,可任誰也能瞧出來,她已經是心神大亂。
“當年那事情,我沒想到你竟然記到了如今。更沒想到,二郎替你出頭,你卻棄他於不顧……你們本為姐弟,我讓你二人一同上京,乃是想著相互照顧。”
“你便是這樣照顧二郎的嗎?”
“三娘,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來人!”時老侯爺喝道,“送三娘回碧晴軒,閉門思過。”
11.2.
“郎君,郎君,大好的訊息!時家二郎被送回東海了!”小薊喜滋滋的跑過來,竄天猴似的,“據說前些天進宮,被陛下狠狠地責罰了一番呢!”
……遣送回東海了?
還被陛下狠狠地罰了?
寧離委實有些跟不上事情的發展。他還沒有出手呢,還等著時宴暮上門挑釁呢,結果就已經被打包扔了回去?
“當真?”
“一萬個真!”小薊點點頭,“時家的馬車一大早就已經出發了呢!如今恐怕都已經走出去十幾裡地了。”
寧離實在是想不到,竟然會發展成這個局面,這可當真出乎了他的意料。
午時聽見車馬喧喧聲,是裴昭又歸來了。侍從笑吟吟的請他過去,寧離自是欣然應了。倒是沒想著,裴昭也說起來了這件事。
寧離拈了一塊桔紅糕,逐漸陷入了沉思:“難不成是想要把我豎成一個靶子?”
裴昭一頓:“怎麼這麼說?”
寧離說:“我看過的話本裡都是這麼講的!”
說起來,最近在建鄴裡他惡補了好多話本子。其中有一個就是這樣講的,假裝自己十分寵愛一個人,然後把他豎成活靶子。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個活靶子上。但實際上,那個被遣送走的才是真正想要保護的人。
裴昭聽得無奈:“什麼亂七八糟的話本,你平時少看一點。有這功夫,你不如去崇文館裡讀書。”
寧離:“???”
寧離大驚失色:“讀書?你不要開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