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嵐正站在空地處,見踏雲山貓帶著夫殷與君兮出現,皺眉道:“竟是你們。”
夫殷躍下來,走到折嵐面前,著急問:“泰恆在何處?”
折嵐朝峽谷努努嘴,“喏。”
她背後那片峽谷發著紅,空氣中還有燒焦的氣味,下方分明在燒著什麼東西。夫殷快步上前,見他一副恨不得跳進峽谷中的架勢,折嵐連忙擋在了他面前,肅然道:“此處燃著我族先祖魂火!陛下是不要命了嗎?”
夫殷咬著牙:“他出了什麼事?”
折嵐冷笑:“自然是危及性命的事。”
那日夫殷來篷梧島尋泰恆,她還不知出了什麼事,後來知曉泰恆被潮吟所劫,傻弟弟為護夫殷不惜自殺,頓時發了通怒火。
她原想著夫殷那樣喜歡泰恆,泰恆也喜歡了夫殷,兩個人之間的誤會只要泰恆肯努力,定然會解開。此事一出,她倒不敢再讓泰恆獨自傻傻的去追夫殷了。
一個人傻倒罷了,兩個人傻到一處去,可不就是讓人看著白白心疼?
“泰恆涅槃後承同族之痛,本是虛弱,又因之前曾屠殺凡人而罪孽纏身,無法正常恢複,只能以先祖魂火重新淬煉身軀,燒盡過往罪孽。”折嵐看著夫殷,一字一頓道:“陛下,泰恆心懷死念,這一劫是否能挺過,只能看天意。”
夫殷緊緊盯著她身後躥起的火舌,目眥盡裂。
心懷死念,泰恆怎麼能心懷死念。
折嵐看他神情,心中嘆了口氣,問:“魂火淬煉需得七七四十九日,陛下可願陪他?”
夫殷眼睛一眨不眨,“我會在此陪他。”
折嵐道:“既如此,折嵐望陛下能在這段時間內,好好想清自己的心思,泰恆知曉有陛下在此陪伴,想來也不至於再一心求死。”
夫殷倔強道:“我不會讓他死。”
折嵐輕嘆了口氣。
她收回擋住夫殷的手,指指一棵巨樹上的樹屋,道:“若是累了,陛下可去那處休息,泰恆之事須得保密,我還需回族一趟。”
“好。”
夫殷一掀衣擺席地坐下,眼睛絲毫不離那熾熱峽谷。
折嵐走了幾步,招來踏雲山貓,騎在貓兒背上入了茂密叢林,君兮走到夫殷身旁,正要說話,便聽夫殷問了句:“昨夜聽的望千秋與相思見,你可記住了?”
君兮微訝,“奴婢記住了。”
夫殷垂下眼,從袖中拿出了根笛。
“教我吹。”
夫殷貴為天帝,縱然他想時時守在泰恆身邊,也不可能當真接連一個多月不上早朝。每日他上朝時,折嵐便會來峽谷邊守著泰恆,他下朝歸來,木兮與君兮便抱著奏章守在一旁,待夫殷批閱完畢,一人送回奏章,一人留下,繼續教夫殷吹那兩首他怎麼吹也吹不會的曲子。
夫殷的性子本就怕羞,從前學曲子,知曉自己吹得難聽,羞得狠了索性就耍賴不學了,現在卻是每天不厭其煩的學著曲譜,一遍又一遍的吹著曲子。
峽谷底的魂火晝夜不息的燃著,有時夫殷會聽見鳳鳴,可等他忍著撲面而來的燒灼感趴在峽谷邊往下看,卻也只能看見熊熊燃燒的紅色火焰。
折嵐所說的時間漸近,這日夫殷坐在崖邊,忽然說了句:“木兮,我看不見他。”
木兮心中一驚,連忙道:“再過三日,陛下就能看見泰恆仙君了。”
夫殷環著膝,怔怔道:“他若是聽不見我的笛音,不知道我在等他,怎麼辦?”
木兮跪在夫殷面前,握緊夫殷一隻手,“陛下,泰恆仙君定然能聽見,他知道陛下在等他,怎麼捨得不來見您?”
夫殷手發著抖,笛子從他手中滑出,落在地上,木兮忍著恐懼,將笛子撿起來,放回夫殷手中。
“陛下,你幾日未睡了,臉色難看得緊,若是讓泰恆仙君看見了,可不是要叫他心疼?”木兮柔聲勸道,“您看,木兮扶您去小屋睡一會可好?”
夫殷閉閉眼,臉上茫然退去了些。他沉默著,起身朝樹屋走去,木兮陪他進了小屋,服侍著他在床上睡下,給他掩好了被。
夫殷閉著眼睡了一陣,再睜開眼時,窗外已是一片昏暗夜色,他身邊側躺著一人,雙手環著他的腰,目光溫柔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