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不看了?”
泰恆撕了自己寫下的幾字,“暫時沒了心思。”
折嵐問:“想去仙界見陛下?”
泰恆執筆的手一頓,沉默良久,搖了搖頭。
折嵐訝道:“那你在想何事?”
泰恆寫了個心字,指給折嵐看。
他說:“長姐,你從前對我說,我心念的那人穩重強勢,這些年我便始終對這樣的人上心些,如今我終於知曉這人便是夫殷,甚至與我在魔界相知相熟的亦是他,偏偏他那些模樣都不過是給外人看的表象,長姐,他並非你說的那種人,魔界我所見所知,也不過只是片面。”
折嵐滿面訝然,泰恆說的每一句都無疑一個驚雷,震得她不敢置信,她想問究竟是怎麼回事,偏偏泰恆面色靜到了極致,讓她看著有些不忍問了。
泰恆看著那心字一點,想起重逢後夫殷失措卻又欣喜的神情,心下起了細密的痛。
“我如今痛苦,是我咎由自取,我心中盡是對他的愧意,可我不能因他為我受過無盡苦難、或是我欠他良多而回應他的心意。”泰恆苦笑,“盈冉一事讓我開始有了意識,我痛苦這些時日,竟還沒辨清我喜歡的是否只是個假象。”
未識清心意,他以何面對夫殷?
折嵐猛拍了泰恆一巴掌,“廢物!”
泰恆手一滑,筆落在紙上,墨染了一片黑。
折嵐將那紙抽出來撕了,扔至一旁,斥道:“你禁閉期還剩三月,這三月你是要自己在此處悶頭煩惱,還是要去將陛下給你的東西再好生看看,去找找他的本心,去看看你是否會為他心動?”
泰恆摸了摸被折嵐狠狠拍過一掌的後腦,懵住的視線逐漸清明。
折嵐恨鐵不成鋼的捧住他的臉,呲牙道:“我不知你究竟喜歡誰,我不知陛下究竟做了些什麼,我也不知你做了哪些混事,我只知你向來安於現狀、消極厭世,骨子裡涼得很,如今你肯為陛下輾轉反側茶飯不思,我就知你定然變了——泰恆,你與陛下已經分開了,陛下生你氣,你若再不振作起來,只怕我都要嫌你。”
她指著泰恆枕邊那片雪,“你仙根受損,不願學法,我不逼你,你生性懶散,不願接手族中事務,我替你處理,到如今,我不許你再逃避,你惶惶幾日不得答案,不如去將陛下給你的東西再看一遍,去看看你究竟心屬的是誰。”
折嵐平日裡雖經常與泰恆動手動腳,卻從不曾發這樣大的火。
泰恆視線落在床頭許久。
他想起夢中意氣風發的少年夫殷,還有帝座上帝王沉寂千年的眼。
“好。”
夫殷收了封來自仙界的信,他偷偷展開看了,是天帝在催促他盡快服下魔種,好讓盈冉趁著仙魔大戰的形勢吸取足夠魔氣。
他升了魔君後,天帝送來了一顆魔種,有汲取魔氣塑造魔軀之效,只是盈冉始終沒開口要求服下這顆魔種,夫殷才遲遲沒有使用。
一看完,夫殷就似做了賊,飛快燒毀了信,他盯著地上看了好一陣,不敢去猜方才盈冉是否醒著一起看了信。
盈冉知他心中糾結,故意裝作不知,問他:“信中寫了什麼?”
夫殷道:“說了些行軍布陣方面的事,叮囑你我小心。”
盈冉一哂,“有我護你,不必怕。”
夫殷勉強一笑。
夫殷不敢提,盈冉不願提,兩人默契的將魔種一事遺忘在腦後,直到最後一戰,夫殷連戰五日五夜,精疲力盡,面前忽然出現數人將他纏住,一時不備,背後被人狠擊了一掌。
那一掌震碎了他的心肺,甚至將他擊出數米,落進了深淵。
夫殷頓時沒了意識,再回神時,眼前俱是黑暗。
耳邊有人在議事,聲音十足溫柔,“此事需給他一個解釋。”
“直說便是。”
“殷兒可能接受不了。”
“他早該明白,這世間本就有許多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