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殷本就沒想趕人走,一聽泰恆不與他再聊霖止之事,便起興接了話頭,“何事?”
泰恆含笑道:“聽人說,陛下有一心儀之人,此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夫殷剛抬起茶杯的手一抖,茶險些潑出去。
他繃著臉看泰恆,問:“仙君信了?”
泰恆雙眼迎著夫殷的視線,“陛下說臣該不該信?”
夫殷下意識想否定,偏偏話卡在喉嚨裡,半天吐不出來,他按捺著指尖的顫抖,強行鎮定的抿了口茶水,一抬眼,就見泰恆起身,放下貓,步履悠閑的朝自己床榻行了過去。
夫殷腦子瞬間高速運轉起來。
“你這是要做什麼?”
泰恆回眸一笑,絲毫不畏懼的朝床邊一坐,半倚在了床頭,道:“區區不才,想侍奉陛下左右。”
啪。
夫殷腦袋裡繃緊的神經斷掉了。
他看著泰恆,半天沒說出話來,踏雲山貓跑到他腳邊,蹭了蹭垂下的衣擺,見夫殷不搭理它,便一矮身跳起,躍到了夫殷膝上,夫殷這才被驚醒了似的,粗著嗓子,吐了三字,“你下來。”
泰恆見這人臉色沉得可怕,心裡奇怪,面上卻還是輕笑著,問:“陛下不喜歡?”
喜歡,自然喜歡,而且是喜歡得不得了,可這架勢一看就是泰恆為了想給霖止求情,才願意來爬自己的床,夫殷怎麼可能願意。
夫殷梗得慌,滿心都是怒火,一半是為了泰恆,一半是為居然動心了的自己。
“仙君莫要胡鬧。”夫殷語氣不善。
泰恆仔細看他表情,緩緩從床邊站起,邊朝夫殷走,邊輕聲問:“莫非,臣猜錯了?”
夫殷瞪著眼看他,“仙君猜錯了。”
泰恆笑:“陛下可別說氣話。”
“並非是氣話。”
“哪裡不是氣話了?”泰恆站在夫殷面前,低著頭看在生氣的帝王,“陛下臉這麼紅,分明是被臣猜中了。”
夫殷一驚,手抬起捂了半邊臉,當真溫度燙得驚人。
泰恆唇角微微翹起,手伸出去,膽大包天的想碰碰仙界之主發紅的臉,夫殷眼中斑駁情緒飛閃而過,泰恆發涼的指尖碰到自己頰邊的一剎那,他猛地抓住了泰恆的手。
從年少不經事時開始,夫殷就喜歡泰恆了。
他知曉泰恆面熱心冷,心裡真正放著的人,除了一個長姐折嵐,再便是從小的好友霖止。
夫殷想讓泰恆也把自己放在心尖上,想讓這只鳳凰也寵寵自己,可惜他努力了那麼久,泰恆不僅將他忘了,還喜歡上了盈冉,到後來,他親手弒殺盈冉被泰恆撞見,從此兩人再無任何交集,他那本就不可能實現的情愛,隨之愈發成了個笑話。
如今泰恆為霖止來見他,說句不好聽的,是他逾千年的奢望裡,最可能將泰恆留在身邊的機會。
夫殷手背上浮起了青筋。
他緊緊盯著泰恆,面前人的容貌千年來未曾變更,仍然是那副溫文爾雅的模樣,是他夢裡描摹了千百年的模樣。
半溫潤,半涼薄。
輾轉反側,求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