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央牽著戰馬徐徐前行,任盈盈抱劍跟隨,好幾次欲言又止,忽然又不敢多言。
到西城,衛央輕車熟路直奔魏家,沿途有巡邏的軍卒,見他閃避路旁,叉手轟然道一聲“大將軍”。
衛央勉勵:“冬日多有辛苦,然不可擾民。發下的餉銀到手沒有?有沒有將校貪墨?”
軍卒們都道:“哪個想殺頭不成?月餉一兩二錢,分文不差;津貼百二十斤糧食,顆粒不缺。”
很好!
“但有人貪墨,須儘早控告。”衛央再三叮囑。
喝兵血的事情在舊社會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他的麾下不允許出現。
一路走來,連遇到數十個隊伍,多的三五十人,少的十二三人,多是五城兵馬司的人,也有山海關的兵,前者還好說,後者多是跟隨衛央征戰大漠的老兵,紀律不必細說。
任盈盈漸漸明白衛央為何腳下不停能直奔目的地了,西軍的情報,無論大小他都要過目,整個京師早就在他腦海中形成了作戰地圖,這人委實可怕。
可皇帝能讓他這麼對京師瞭如指掌嗎?
她自然不知,正因為老皇帝完全放開手腳,衛央才願意留在京師做一點事情。
不覺間到魏家門外,衛央將戰馬落在拴馬樁,隨從番子輕手輕腳上前敲門,道:“可是魏嘉樹家裡?”
院內有人笑道:“正是在下家,足下哪位?”
這聲音聽著便有足夠的喜悅。
衛央臉色欣喜,整理衣衫,走到門外臺階下等候。
任盈盈驚訝不已。
以他的身份,縱然是皇宮大內,也百無禁忌,這不過是尋常人家門上竟這般有禮,“此人真真是奇怪。”她心想。
那番子通報:“大將軍來訪,要回訪魏昭信先生,煩勞魏老先生開門。”
話音才落,院子裡驚訝之聲起落不絕,有個明顯帶著西陲口音的年輕男子喜道:“大將軍來了,我去開門!”
一剎那,大門彷彿是被人從裡面撞開,魏昭信滿面通紅,穿著一身新衣,眼睛亮颼颼的,大聲道:“大將軍,我在這裡。”
後頭腳步聲亂,魏嘉樹一家盡數出門,魏昭信早已奔下臺階,未語先哽咽,長揖道:“大將軍,近來可好麼?”
衛央拱手笑道:“好得很,你瞧,天天換著新衣服穿。瞧見你們的樣子,我心情就更好了。”
魏嘉樹走下臺階,撩起衣袍長拜道:“在下魏嘉樹,請大將軍謹受一拜,權作謝意。”
魏夫人與魏昭勇一起拜道:“魏氏一門,常念恩德,請受一拜。”
衛央閃身讓開,長揖道:“此來為賀,主人不當拘謹,諸位請起。”
身後眾人連忙閃避。
魏昭信攙扶起父母,又讓魏昭勇快起來,道:“大將軍最不喜歡這些,快莫讓大將軍作難。爹爹,家裡今日排宴席,快請大將軍入席,這可是喜事!”
衛央喜悅道:“竟有嘉賓,我當見過。”
魏家三個人萬千勉強不得,魏嘉樹只好長揖,魏夫人斂衽而禮,魏昭勇端端正正行了一個學生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