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天時,懂地利,這就是名將,而若能算定人心,那更是名將,”衛央道,“但我們看《三國志》記載的這場大戰之後的記載,‘梁、郟陸混群盜或遙受羽印號,為之支黨,羽威震華夏。’以我觀之,所謂‘盜’,自然是民,曹魏花了十一年經營襄樊防線也未能收攬的民心,一場不知多少年不遇的大災,關公竟未能失掉民心,可見其民政之能。這樣的名將,已經不能只是稱之為名將,所以我說,《三國志》除了真正神化這些英雄的部分,比如顯靈,呼號風雲,其它的是抹黑了這些英雄人物。”
老皇帝這下就明白了。
不錯,能打勝仗的名將多的是,但打了勝仗還能經營內政收攬民心的那是傑出的名將了。
“再加上為抵禦洪水,掌控水運,必然少不了人口,關公的確是一個名將,超越許多名將的名將,”老皇帝笑道,“那麼第二呢?”
“《三國志》記載,建安二十四年,孫權攻合肥,是……噗!”衛央原本正經解說,忽的一聲笑了出來。
老皇帝也笑著搖頭。
孫權哪!
但凡提到合肥,這廝就成了反面教材。
“是時諸州皆屯戍。揚州刺史溫)恢謂兗州刺史裴潛曰:‘此件雖有賊,不足憂,而畏徵南方面有變。今水生而子孝縣軍,無有遠備。關羽驍銳,乘利而進,必將為患。’何為驍銳?驍,好馬;銳,猛士。再聯絡關公所部廣有燕趙人馬,可知關公最揚名四海的是他的騎兵部隊,也就是西軍一線部隊,也可稱之為天字號快反部隊,”衛央好笑道,“溫恢預測‘水生’,卻擔憂關公麾下的鐵騎會進攻襄樊防線,這說明什麼?”
“朕不知。”老皇帝拉了一張毯子蹲在地上。
“這說明,就連溫恢這樣的揚州刺史,裴潛那樣的兗州刺史都不知道關公麾下有足以令他們威風喪膽的水師!”衛央道,“戰亂時代,伐交頻頻,刺史級別的要員尚且不知,那就是荊州的水師要麼真的若,要麼真沒有,那麼問題來了,水淹七軍的時候,關公哪裡來的那麼多‘四面射堤上’的‘大船’,又哪裡來那麼多在洪水中穩如泰山站在穿透攢射的水軍?”
老皇帝怒拍自己的大腿。
他完全明白了。
“關公麾下有跨時代的專業水陸兩棲合成作戰部隊,甚至是騎兵就是水師,水師也是騎兵!”衛央深深拜服,“這支兩棲作戰部隊既有高機動性的騎兵作戰特點,又有高適應性的複合兵種作戰特點,自古名將治軍也不過如此罷了。更可畏的是,關公不但指揮這樣一支跨時代部隊,他本身還是‘熊虎之將’,試想一下,這樣一個悍勇的猛將,練兵、統兵、指揮作戰能力近乎滿級的名將,他該是什麼級別的猛將?開平公能比得上嗎?”
老皇帝多看了衛央兩眼。
怪不得這廝崇敬關公,他豈不是也是這樣的一個統帥麼。
有當世無雙的悍勇,有威壓當代的統帥能力,眼光毒辣,定力十足,猶如演義裡的青龍偃月刀,不動,什麼都不會發生,你都看不到青龍偃月刀上的那一縷寒芒。
但若赤兔馬奮發,偃月刀生輝,你只好長嘆一聲“吾命休矣”。
“這樣一位名將,以三萬大軍,主動單挑曹魏陣營于禁,龐德,曹仁,滿寵,呂常,徐晃,張遼,殷署,朱蓋以及源源不斷持續增加的曹魏大軍,還要時刻警惕孫十萬那個制杖,可以說,關公是以一當十,無論他個人還是兵力配備。這樣的名將,後人崇拜他,不過分。我要是曹操,我也會怕他。甚至於我要是孫權,是劉備陣營的其他人,我會更怕他。”衛央言盡於此,他不願意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那個時代的英雄,“現如今,有人說,戰國時代的白起長平一戰打殘了趙國,廉頗固守城池熬的秦軍無法東進,他們才是名將。那麼關公水淹七軍,威震華夏,為什麼算不上是名將?”
“最難得,一場大戰下來,治下的治外的民心還不動搖,”老皇帝說明,“朕說的是民心,能被窮苦人崇敬的人,自然要被……嗯,就像是你。”
“所以,加封一個關聖帝君沒什麼問題,加封一個三界伏魔大帝更沒什麼問題,我們漢人的英雄,我們漢人加封。我們漢人的神明,我們漢人祭祀。軍事上,一個‘忠孝節義,報效國家’貫穿青史其中,上有關聖帝君,中有武廟哲人,還有一位嶽爺爺,如此,天,地,人,萬民崇拜,我輩效仿,有什麼不好?”衛央請示,“陛下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