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密沒有舉城歡騰。
西陲軍民對天子賜婚的事情反應極其平淡。
他們都知道,北庭侯府的女主人是馮娘子,與衛小郎並肩戰鬥的是小郡主和高娘子。
襄陽郡主?
誰啊?
可哈密軍民的心是軟的。
儀仗隊自東門進城之時,街道兩邊少有人圍觀。
酒樓上,幾個長者正吃酒,聽到喜樂只往樓下一看,有人已經吃不下去酒了。
“朝廷何以對一個小丫頭這麼苛待?”錦袍老者拍案大怒道。
同桌的嘆道:“天子太刻薄寡恩了。”
按照民間的風俗,女兒要出嫁,尤其是遠嫁,那也得讓兄長或者弟弟跟著隊伍,騎著高頭大馬,一路披紅掛花地把女兒家送到婆家的。
民間尚且如此,天家可想而知。
可這一次的賜婚,隊伍看著很繁複壯觀,前頭有錦衣衛開道,中間有內侍官打牌,後頭是鐵甲軍騎著高頭大馬保護,還有個天子心腹、兩廠督公的太監汪直駕車。
可是送親的哥弟呢?
“倒不一定是天子刻薄寡恩,也有可能越王從中作亂。”錦袍老者悶悶地吃一口酒大罵道,“越王之心天下盡知了,趁著這個機會,若是能……哼,這都叫辦的什麼事兒?”
也有人罵道:“明知衛大人之心,都在高娘子馮娘子和郡主心裡,朝廷還這般挑唆,下作!這位襄陽郡主也……”
“行了,生在帝王家,一個小女子怎麼可能自己做主,你當那是咱們西陲麼。”錦袍老者道,“可憐這孩子,今日既不能三拜天地人,又堂堂郡主只得了平妻名號,她也是咱們西陲的朋友,也算是半個西陲的孩子,你等下口不要太過分。”
老者的想法,也是大部分哈密軍民的想法。
指責襄陽郡主那是對弱者揮刀,這將近十年的教育,若西陲百姓連這點覺悟都沒有那就太可悲了。
衛央家,門外倒是有隊伍在迎接,宋大爺葉大娘穿上新衣站在門口等待著。
他們很高興。
“要防著那孩子耍混,一會兒仔細看一下。”宋大爺叮囑,葉大娘道,“我知道,但是咱們真的要坐在上頭接受嗎?”
事已至此,衛央還能怎麼辦。
各處的情報傳到手裡,他知道西陲軍民如今是對襄陽郡主比較冷淡的。
若是家裡頭什麼都不準備,那可是真逼著她拔劍自刎。
故此,也只好先擺開喜堂,在劉大夏的堅持下,撤掉只有正妻進門才有的諸多依仗,請自己過來要求代表越王府為襄陽郡主作主的老王爺居中,而後請宋大爺以及葉大娘一同接受拜禮。
這是這倆人又驚又喜的待遇,他們到如今還有些不敢置信呢。
老王爺這會兒瞧著穿上麒麟服,胸口戴著一朵花的衛央,左看右看不得勁。
“不是不願意嗎?”老頭兒奇怪。
衛央半晌才問道:“你可知襄陽戴著越王妃當年以家禮答謝親朋好友時用過的鳳冠霞帔是何意嗎?”
老頭兒一驚,好狠心的越王!